另一边,陆温言从仓库离开后就让人把刀疤哥从监狱带到书房,他虽然坐着,但丝毫不影响清贵强大的气场。刀疤哥进来看见他,腿就有些发软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连忙谄笑着问:“陆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陆温言的名声,几乎江城所有人都听过,刀疤哥认识他并不奇怪。
“今天楚衿找你什么事?”陆温言开门见山。
刀疤哥老老实实地回答:“楚小姐问我,三个月前您妹妹被杀那晚发生的事情。”
陆温言眸光微闪:“那晚她在场,发生什么她自己不知道?”
刀疤哥连忙解释:“那天晚上楚小姐和陆小姐打起来了,后来楚小姐被打晕,我看情况不对,赶紧带着兄弟们离开,至于陆小姐是怎么死的,我们也不知道。”
在陆家人和楚家人面前,刀疤哥顶罪的秘密早就不算秘密,所以他在提及杀人真凶时,并未多加掩饰。
他说话的时候,陆温言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流转,与其说是打量,倒不如说是赤裸裸的审视!随即,他就看见陆温言一双森冷的凤眸半眯,语气危险地靠近他:“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否则我不介意给你加项罪,帮你争取个死刑。”
刀疤哥闻言,浑身一颤,今天下午楚衿的威胁和现在的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他很清楚陆温言的手段,稍作纠结,马上做出最明智的回答:“那晚楚小姐被打晕之后,陆小姐就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赶紧走人,而且不让我们把这件事说出去。陆先生,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真的没有别的了!”
特助送走刀疤哥回到办公室,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替陆温言工作那么多年,他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任何优柔寡断,对人对事,他向来雷厉风行,一针见血,可这一刻,他坚毅的面容竟然浮现出一抹茫然。
思考片刻,特助决定离开。可他刚走到门口,陆温言的声音骤然响起:“去警局把阿苓案子的资料都拿来。”
混混的话让他开始怀疑三个月前那桩案子的真凶,他之前并不知道楚衿曾被阿苓打昏,也不知道阿苓收买混混离开,现在知道了这些,他忽然觉得那晚发生的一切或许并不像他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一切,都太蹊跷了……
忽然,楼下仓库里传来楚衿撕心裂肺的呼救声,陆温言眉峰紧皱,稍作犹豫,立即冲出书房。
他刚来到仓库门口,门就被人猛地推开,随即,女人温软的身子笔直地冲进他怀里,他下意识伸手,稳稳接住她的身体,没让她摔得太惨。
楚衿惊魂未定,重重地吸了口气,熟悉的冷檀香瞬间钻进她的鼻子里,下一秒,她本能伸手,圈住了男人腰身,拼命往他怀里靠,像迷路的孩子寻求唯一的庇护。
这一刻,她慌乱的心安定下来,而陆温言的身躯却狠狠震住,眉宇间难掩复杂。
听见楚衿的惊呼,他几乎本能的立即冲下来,此时此刻,他本该冷漠地把人推开,可他根本做不到……
几分钟之后,陆温言抬起略显僵硬的手,拍了拍她的背:“松手。”
楚衿这才反应过来,急急从他怀里退出来解释:“你,你别误会啊,我就是……”
陆温言突然把手扶在墙上,刚才他下楼太急,没顾着身上的伤,现在腿上伤口骤疼起来。他别过头,打断楚衿的话:“我知道,回去吧。”
楚衿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往旁边走了一步直面他,问:“你怎么了?”
黑暗中,陆温言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嗓音却愈发森然:“不关你事。”
他越是这样,楚衿越是死揪着不放,两人僵持不下时,管家的声音忽然响起:“先生,您吩咐厨房煮的粥好了,要现在给夫人送过去吗?”
角度特殊,他显然没看见夫人就在那站着,以为夫人还在仓库最里面的角落。
闻言,楚衿和陆温言均是一僵。
管家又走得近了些,猛然看见楚衿的脸,心里咯噔一下:“夫,夫人,您也在啊……”
楚衿表现得很淡定,她把碗接过来,面色无常地吩咐管家:“李叔,麻烦您帮我把温言的药膏拿到客厅去。”
李叔小心翼翼地用眼神请示陆温言,见他没反对才准备药膏去了。
楚衿的铁链刚才已经被解开,她把陆温言搀回客厅,这次他倒没有抗拒,出奇得安静。
李叔还没来,楚衿边检查陆温言的伤势,边状似云淡风轻地反问:“之前不是说我配不上你的爱吗?现在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
陆温言突然抬眼,那双眼睛像一望无垠的海底,什么都看不见。
李叔一进来就感觉到客厅气氛不对,他硬着头皮把药放到桌上,匆匆离开。楚衿翻了翻那堆药,从中取出一支外用药膏,挤了点在手上,抹到陆温言伤处。
“以前读书的时候,临近期末考,我背不住药名,你就把我关在书房逼着我背,说好背不出就不许吃饭,可每次你都会心软……”
陆温言出身医学世家,背后有个庞大的陆氏家族,占据医学界半壁江山。2018年春,他为了妹妹陆茯苓,委身到江城医大任教,同年,楚衿也考入江城医大,和陆茯苓一个班,陆温言成了楚衿的专业课老师。
2018年冬,楚衿和陆温言公布恋情。四年后,楚衿毕业,陆温言从医大辞职,回到陆氏集团继承家业,下半年两人结婚。
……
每次只要想到以前的事情,楚衿就难过得想哭,当时的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最后竟有一天自己会和陆温言刀剑相向。
她提起往事,陆茯苓张扬年轻的笑脸也在陆温言的脑海里不断浮现,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凉,他眯着眸拂掉楚衿的手,危险地开口:“楚小姐是江郎才尽,所以开始和我打感情牌了?”
这么多天来,纵使楚衿已经学会忍受他的冷言冷语,可他那句话,还是让她的心不可避免地抽痛。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收回来放在膝盖上,缓慢地说:“今天下午看见我坠楼,你宁可自己受伤也要保护我,在仓库看到我吐得厉害,又让人煮粥给我,还有今天晚上,你听到了我呼救,所以才不管不顾地冲下来……陆温言,你既然这么爱我,为什么不肯对我多一点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