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剧烈的轰鸣声,她微微蹙着眉,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似的,怎么也动弹不得,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
她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她再熟悉不过的手枪上膛的响声。
这种少见的声音,她是在哪儿听过呢。
她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在旧金山和史蒂文谈判时吧。
呼吸声渐渐平稳,她似乎能感觉到身边吹过得带这些凉意的风,只是这风并不像冬日的冷风那般刺骨,她静静的摊坐在原地,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因为长时间保持这种姿势而稍微有一些腿麻,周围的一切,像是消音了似的,在某一个瞬间,隐去了全部的声音。
她到底怎么了呢?
整个人,像是沉入了一个巨大的冰窟一般,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响,她挣扎着想要从这个看似梦境实则昏迷的状态里挣脱出来,却发现做什么都是徒劳。
“放开她,否则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耳边,萦绕着的是陆温言的暴怒的声音,可那却像是从遥远的外太空传来的一般,让人琢磨不透,她静下心来想了想,陆温言每次来救她,大概都会说这么一句话。
短暂的消音结束,耳边重新恢复到吵闹的状态,朦胧中,她似乎听见贝红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紧接着王强的声音也响了出来。
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吓住了。
那是……枪!
或许她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她只是听见了枪声而已,那似乎也不是冲她来的,因为短暂的愣神之后,她并没有感觉到身上的有哪处传来剧烈的痛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并不会被人的心情而具象化,就比如……此刻的天色很黑,像是被人在头顶上罩了一个巨大的墨蓝色的伞似的,只是这把伞上零零星星的布着几颗星星,给这沉闷的夜,添了几分活力。
病床边,陆温言披着一个黑色的大衣,坐在病床一侧的简陋的椅子上,眸光在楚衿苍白的脸上晃来晃去,从她做完手术到现在,他就一直这么呆呆的坐着,呆呆的望着,眼神没移开过一刻。
邢铭在窗边站着,整个人几乎被宽大的窗帘遮了住,他也像是着了魔似的,呆呆的站在那处一动不动,仿佛在和陆温言玩什么定力游戏。
只是,和陆温言有一点不同的是,邢铭不是一个能隐忍到站了半个小时还不出声的人。
“总裁,楚小姐这边我已经安排了护工照顾,您……您也受了伤,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会时刻在这儿守着,楚小姐一旦醒了,我立刻去通知您。”邢铭同样一副愁煞人的表情,虽然很不情愿,但一看到陆温言左腿上包扎的那个渗着血的绷带,他就忍不住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忍不住想让自家总裁多休息一会儿。
话音落下,陆温言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但依旧坐在原处一动未动,像是内抽空了灵魂一般,望着楚衿。
病床上的她,紧闭着双眸,在小夜灯的微光之下,他甚至能看见她脸上细微的绒毛,她薄薄的唇紧紧抿着,似乎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陆温言不言不语,起了起身小心翼翼的帮她掖了掖被角,女孩额角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原本站满血渍的脸早就擦的干干净净了,可她那副受伤到狼狈的模样,却在他的眼前,始终挥之不去。
他沉了沉眸子,眼底是无尽的伤痛。
如果他能早到一会儿,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助的躺在这里了吧。
从那次他和史蒂文谈判时,看到被绑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她,他就下定决定再也不让她收到伤害,可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拉入陷阱,一次又一次的让他食言。
什么时候开始,她从一个总是依赖他的小姑娘,变成了即使是面对这种情况,也不会有惊慌的勇敢的女孩子了呢。他不知道,因为他错过了很多。
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案件,她渐渐开始成长,她喜欢把所有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她不习惯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她把这些复杂又沉重的东西一一扛起,而他……从没有帮她分担过,甚至还一次次成为背上的压力。
他的衿儿,因为他,活的很辛苦。
夜,带着无尽的凉意冲向窗口,却被紧闭着的玻璃窗严严的挡在外面,窗外,是零下几度的冷气,室内,却一如既往的温暖。
楚衿醒来时,病房里空荡荡的。
身侧的窗户被细心的打开了一条缝隙,隐约能看到纱制的窗幔被风撩起。她起了起身,轻微的脑震荡还没好,引来一阵阵的眩晕。
她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是陆温言救了她吗?
楚衿紧抿着唇,警惕的四下望了一眼,这个病房并不眼熟,不像是……T市中心医院。
大概是危险情况遇多了,楚衿想也没想变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在昏睡过去之前,她记得身边围着的是贝红和老秦,现在她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保不齐又是他们出了什么幺蛾子。
“这儿要怎么离开……”她轻叹了口气,小心的抚了抚头上那块伤口,趴到窗前往下看了两眼。
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往下看简直望不到到头,她所在的楼层应该有三四十层,丽城有这样的医院吗?
楚衿往回收了收目光,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过去,这个地方太陌生了,她不能在这儿久留,找个地方先联系上外界才是正解。
“吱呀”
就在楚衿蹑手蹑脚的走到距离门口还有两步的位置时,门适时地被打了开,楚衿先听见这开门的声音,才看请推门进来的人,下意识的僵住了身子。
“额……邢铭?”楚衿挺直了要背,一改之前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见对面来人时邢铭不是王强,顿时放松了不少。
看来她已经脱离险境了。
“那个……怎么只有你自己,陆温言人呢?”楚衿本来也没什么大毛病,只不过是贝红扯着她撞得有些脑震荡,但休息了一晚上也好的差不多了,和刚来医院时不同,现在已经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了。
邢铭上下大量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大碍了,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想起来应她的问题:“总裁在隔壁病房,刚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