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楚衿心不在焉的帮陆温言剥着虾皮,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其实,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有没有向别人提及,被迫流产这件事都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她和陆温言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多年的付出,不是那么轻易间就能戳破的,在陆茯苓案件发生后,给她最大伤害的不是陆温言的囚禁与折磨,而是他强制性的带她流产了。
她一直不敢提及,甚至连孙菲菲她都没有告诉,因为她觉得,在孩子从她身体里消失的那一刻,她和陆温言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走到尽头了。
他不仅伤害了她,更重要的是伤害了他和她的孩子。
那段日子,痛苦的不忍回忆。
曾经,她背负着满身的自责与恐惧逃离T市,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地下室生存着,她怕陆家人会找到她,甚至都不敢打开手机和爸爸联系,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想要了解外面的情况,想要了解案情的进展,她只能从别人丢掉的过期到报纸上看,严密武装跑到能上网的地方去看,听路人口中的传言。
从小到大,那时她感觉到那么的无助,她想不起来六月十九号那天晚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很想相信自己不会冲动到去杀害陆茯苓,可没有确凿的证据,连她也不敢轻易地相信自己。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陆温言相信她呢?
她从没有这般奢求过。
在地下室躲了两个多月,身上的钱也快要花光了,她每天听着人们的口中的八卦,心却凉到了底,不管陆茯苓案件的真相是什么,她都不敢去面对陆温言,更不敢面对陆家。
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就这么了无牵挂的离开这个世界。
然后,是这个孩子救了她。
在验孕棒上看到明显的两条杠时,一直以来她慌乱不堪的心,终于沉静了下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突然照进了一道阳光似的,温暖极了。
她有了温言的孩子了。
为了孩子,她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那天以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不在那么对颓废的盲目的躲避着了,她一边调查着案件的进展情况,一边强迫着自己一遍遍的回忆那段莫名模糊的记忆。
渐渐的,她想起了很多东西,比如案发当天她手里攥着的那把匕首,在那天之前,她从来没见过,她开始怀疑案件的真实性,开始镇定的捋顺案件的时间线,开始有了回到T市去面对一切的想法。
只是有些可笑的是,肚子里的宝宝给她的勇气会到T市,她却因此害死了他。
当她被绑在手术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抽血桶被血水灌满,她这三个多月努力积攒起的希望与期许,全部都破灭了。
她恨陆温言,恨他的无情与心狠。
流产手术后的一段时间,每个夜晚里她似乎都能听见婴儿哭叫的声音,正是这种被折磨到疯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划破她的理智,也在她和陆温言之间,高筑起了一道无比坚实的墙。
可现在,梁庆祯亲口告诉她,她之所以会流产,最终原因是因为她早就落到了别人的圈套里,那不是陆温言的错。
和陆温言所说的一样,他从来都没有决心放弃过她。
锋利的虾皮刺到手,感觉到之间窜上一阵的疼意,楚衿才堪堪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剥完满满一盘龙虾了,陆温言就坐在对面,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我说只吃两颗虾仁就够了。”刚才陆温言要吃小龙虾,楚衿自告奋勇的帮她剥了一个,原本两个人之间还充斥着甜甜蜜蜜的氛围,楚衿这一剥剥了近二十分钟,让他精心营造的甜蜜氛围彻底冷却了下来。
楚衿尴尬的放下最后一只小龙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有点走神了,不过,医生说了你要多补充营养,多补补钙。”
她说着话将满满的一盘剥好的龙虾推到了陆温言面前,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额……还是让邢铭多吃点吧,最近还是他比较累。”陆温言盯着那盘冒了尖的龙虾,朝门口办公桌上办公着的邢铭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邢铭顿时脑袋上多了几条黑线,冲陆温言做了个苦笑表情。
“嗯,最近这两天你在忙什么呢?”从江城回来之后,陆温言基本就躺在病房里,偶尔会公司开个会,或者签个合同,日子好不无聊,反倒是楚衿,回来这几天,她像是在忙活什么似的,每天只有半天的时间来照顾他,虽然陆温言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超级不爽。
今天好不容易静下来说会儿话,他非得问清楚不可。
楚衿抬了抬眸,没听出陆温言话中质问的意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做什么,无非就是和菲菲聊聊天逛逛街罢了。”
自从花小白从狱中逃走,案件的幕后黑手就没再露过面,南时也因为FBI的工作回了美国,线索找不到,那她也没必要死命的去找,对方在潜伏不动,她或许也该找点别的事情做做。
所以抱着这个想法,楚衿一会T市就进入了找工作的状态中,最近她在制作简历联系医院,但这些她不太想告诉陆温言。
只是,不想归不想,陆温言早就看出来了。
“就聊天这么简单吗,我听中心医院这边说……你在找工作?”陆温言往嘴里丢了一颗虾仁,宠溺似的笑了笑。
他总是这样,一语点破楚衿。
书房里沉寂了几秒,楚衿才清了清嗓子,死要面子的说道:“嗯……在谈心的同时,顺便找点事儿做。”
曾经她也是他的学生,看到楚衿对医学还抱有着想法,没放弃自己当年的梦想,他自然也很开心,眼睛稍稍一转他俯身趴到桌上。
“那你找工作的进展如何啊?有没有想过……选什么科室?你心理和精神方面比较突出,我觉得这个倒挺适合你的,你说呢?”陆温言手托着下巴,冲楚衿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