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吗?”史蒂夫罗杰斯紧盯着桌面上的索科维亚协议,满脸愁容。他的举动不仅没有证明监管的必要性,更没能问出朗姆洛那群九头蛇残党的幕后主使以及目的。他在委托玛利亚希尔特工将那份埃博拉病毒样本上交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了,他甚至没有问问为什么尼日利亚这样的一个国家里为何拥有如此先进的病毒实验室。“我还没听过你对这份协议的态度。”他说,“我想要知道每一个人的想法。”
“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斯塔克的想法,这很难选,因为你们都是对的。斯塔克担心不受监管的武器,你担心武器被用在了错误的地方,如果有人能从中分辨对错,那肯定不是我。”娜塔莎罗曼诺夫耸耸肩。她从史蒂夫罗杰斯之前说过的话里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她下意识认为他可能与某位危险人物有过接触,因为史蒂夫罗杰斯说的那些话有一些只有那个人才能说出来。即便他从未告诉过别人,但他始终是个不具备反侦察技能的士兵,因此才会被她抓住蛛丝马迹。“对我来说复仇者联盟不分裂就是最好的,但是现在看来这根本不可能。我过去是一个间谍,但我现在拥有复仇者联盟这个大家庭,但我面临家庭分裂却无能为力你就当我是面临父母离婚的青少年吧,我打算开车去纽约找找乐子,顺便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班纳博士的消息。”
她尽量用轻快的形容来淡化这件事对她的影响,这招对许多人都很有效。
“谢谢你,小娜。”
“不用谢。”红发女特工眨了眨眼,戴上墨镜,穿上皮夹克。在将要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她突然回头说道,“如果你想谈谈那次任务。我找到了一些证据,关于那所病毒实验室。我有一份名单,那些人可能是朗姆洛的买家。”
“不用了,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娜塔莎罗曼诺夫点点头,离开了会议室,拉起皮夹克拉链就好像要用衣领把自己勒死。她乘坐电梯匆匆来到地下车库,找到了自己的专属车库并且启动了那辆经过改装的摩托车,在引擎的呼啸声中沿着斜向上的混凝土坡道冲出地下车库,然后向右转沿着公路开向纽约。她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精神奕奕,那只是她的伪装——事实上她已经一整天没睡觉了,这一次去纽约就是为了找人算账,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始终记得她的手里握着一张船票,这也是她谈判的理由。她刚一离开,史蒂夫罗杰斯就伸出手拿起桌面上的索科维亚协议百无聊赖地翻了翻。
他在萨洛蒙的推荐下过许多记录与文献,在那些文献中他看到了自己为之奋战的一切都成为了笑话。在战时他只能出演舞台剧售卖国债,证明自己之后的70年他成为了青少年偶像,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美好,但是拍摄青少年教育短片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亲眼看着接受教育的年轻人被送到他们不应该去的地方杀人与被杀,操纵着他们的人却啜饮着美国人与阿富汗人的血,从中赚取难以想象的财富。
史蒂夫罗杰斯明白,自己必须要改变了,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会被宣布为叛国,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的选民都不会支持他,只有少部分清醒的人才能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从此往后,美国队长这个称号将会代表耻辱而非荣耀,他将一手毁掉自己曾经建立的声望,白宫将会推出一个新的人来取代他成为“美国英雄”然后继续消费爱国情怀——加入对方的体制之后只能按照对方的游戏规则行事,就像山姆给他推荐的黑客帝国里的情节。这个国家不允许有人逃离那个源源不断为上层社会创造财富的框架,为此必须不断创造出虚假的安全感与越来越极端的政治倾向。这也是他不看好托尼斯塔克出任国防部部长的原因。他,史蒂夫罗杰斯,现在是名为美国队长与复仇者联盟的虚假安全感提供者,是塞给大众的奶嘴乐与消费品,是一个经过资本异化的文化符号,美国民众乐于沉溺在这种虚假的安全感里,这让他感到无比悲哀。
他唯一感到好奇的,就是为什么在许多年前萨洛蒙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送给他那些在美国是禁忌的书籍。那个时候萨洛蒙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接受书籍里的思想,即便如此萨洛蒙依旧这么做了,甚至在尼克弗瑞面前也没有收敛的意思。或许自从见到萨洛蒙的那一刻起,自己如今的行为都在对方的安排之中了,他清楚地记得萨洛蒙在私底下怒斥尼克弗瑞在越南抛洒橙剂的行为。不排除这是萨洛蒙故意让他听到的,故意挑起他的好奇心,让他去了解战后西方阵营的罪恶,包括直接将他接到东欧参与战争,所有行为都是某种计划。
但史蒂夫罗杰斯还是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难道说他能看到未来?”他原本就对这种说法半信半疑,即便早已知晓对方的魔法师身份也是如此。但是从这些年来萨洛蒙的举动来看,每一个计划似乎都与未来的某些事件相互呼应。当其他人发现危机来临时,就会惊讶地发现已经有人做好了准备。
如果是他能够看得到未来,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纽约之战后所有人都欢欣鼓舞的时候,萨洛蒙不仅不愿意站在镜头前、不愿意让其他人知晓他的身份,甚至对于当时身居高位的亚历山大皮尔斯不屑一顾,并且还动手打了一个议员一耳光。萨洛蒙早就确定了自己将要行走的道路,他从一开始就看明白了复仇者联盟的本质,这份远见让现在的史蒂夫罗杰斯回忆起来的时候仍然不由得发出惊叹。
是世人太愚昧,还是他太清醒?
史蒂夫罗杰斯拿不定主意,而且他也在看过东欧的惨状之后做出了冲动的决定。不管如何他都没得选了,那面血红的盾牌现在正放在他的房间里,现在是拿出来使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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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的昏黄路灯照亮了布满垃圾的路面,老旧的自行车随意倒在人行道上光线模糊晕染进黑暗的那部分,许多年没有更换过的帆布广告牌延伸出的照明灯只有几个还在工作,勉强让人在夜晚能够看清过气明星发黄破败的虚假笑脸。从一扇扇透露出惨白灯光的窗户里流淌着电视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如同垃圾堆上的蚊蝇那般构成了这条街道上挥之不去的微弱和声。从街头巷尾传来的狗叫声与醉汉的咒骂声,以及偶尔经过又仓惶逃离的汽车都在诉说着这是一个濒死的街区。娜塔莎罗曼诺夫对这种街区很熟悉。她没有低头看着楼房下方一成不变的景象,而是抬起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那个人。
“你给了罗杰斯一面盾牌?”
“是的,而且技术先进,带有定向离子盾。”
娜塔莎罗曼诺夫找到目标的位置并不是那间酒店包房,而是位于纽约布鲁克林的一处居民区。这里的治安相当糟糕,但是最近那些在街头闲逛的暴徒全都不见了踪影。先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带着许多重罪犯乘坐轮船出海,紧接着一个外号叫做“惩罚者”的杀人狂魔横扫了所有黑帮据点,布鲁克林的治安水平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就连警察也敢深入贫民区执法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娜塔莎罗曼诺夫面前的交谈对象。但同时也是他在支持着纽约的犯罪活动,她所找到的证据表明,这个人与纽约的犯罪集团首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萨洛蒙穿着深红色的圣骸布法袍,一只有着镀金羽翼的苍鹰停在他抬起的手臂的臂甲上。他的手掌带着锋利的巨爪,透过饱受污染的空气投下的黄白色月光在爪刃锋利的边缘闪闪发光,看起来就像是从某个机器上拆下来的武器。
娜塔莎罗曼诺夫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在向自己炫耀新装备,她暗自揣测在那场袭击里这只巨爪究竟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