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片怔楞中,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相比我的慌乱与崩溃,蒋少的表情显得无比气定神闲,他自如地倒车离去,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车子停下,之后,他从后备箱拿出了矿泉水和毛巾,将车头沾染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我静静地看着他做完了这一幕,难以置信在我眼中一直温柔如水的他,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一幕。
整理完之后,他不慌不乱地重新启动了车子,一路疾驰。
此时天色已晚,回去的路上,我看到蒋少用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对着电话那端说了几句话。
“老刘,是我。我这边碰到一些事,车子我过会停在城西的那栋别墅那里,之后的事情交给你处理。”
蒋少说完后,很快将电话挂断,然后将手机一把甩到了后座上,继续开着车,乘着夜色一路疾驰。
我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平静了很久,才让自己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声音有些颤颤巍巍地问他:“刚刚的事,你都不害怕吗?”
蒋少看着我,轻笑了一声,反问我:“我为什么要害怕?”
我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对他说:“你……你刚刚撞伤了人。”
他将车子停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朝我这边凑了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亲爱的,难道你忘了吗?今天晚上我们先去了赵氏会所,一块跟周少和赵三少吃饭,之后,我们俩提前离开,一起在江边过甜蜜的二人世界。最后,我们回家一块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蒋少将今晚发生的一切,续续在我耳边诉说着,说话间,他已经凑过身子,帮我身上的安全带解开,末了,在我的侧脸亲了亲,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下车吧,我的小美人。”
我愣愣地跟着蒋少一块下车,抬头才发现这一刻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一幢欧式建筑的别墅,在外观上将浪漫典雅和简洁大气融为一体,设计十分精巧。当我站在这里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童话世界里的宫殿面前,这是我长到这么大,迄今为止所看到的最漂亮的一幢房子。
这里……是蒋少的家吗?
我疑惑地看了看蒋少,他已经一手甩着车钥匙,一手搂过了我的肩膀:“走吧。”
进门后,我才发现房子里面的空间比我想象中的更大,看的我又惊奇又陌生。
蒋少嬉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愣着干什么?换鞋进去吧。”
我赶紧一模照样地跟着蒋少一块换上了拖鞋进门,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
蒋少直接带着我上了二楼,然后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里面的房间自配了卫生间,装修跟外面一般精致大气,蒋少率先走进了门,看我愣在那里,也没说话,只是身子斜靠在墙上,微笑看着我。
他明明笑得如沐春风,但我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在今晚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鲜少生气的人,因为在我们交流的绝大过程中,他向我所展露的始终是他迷人而温柔的微笑;可是过了今晚,我才陡然意识到,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温柔只是他的保护色,他真正的一面,似乎从今晚开始,才一点点展现在我面前……
我永远忘不了他毫不犹豫撞向那些社会小青年时,脸上那兴奋的表情,甚至还有报复的快感。他甚至精准地算好了撞向他们的角度,足以让他们下辈子残废度日而不会闹出人命。事后,他无比镇定地洗去车子表面的痕迹,抹去一切的证据,并让人处理肇事车辆。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不敢进门,不单是因为害怕他对我做什么,更觉得他这个人,从里到外的让我感觉到陌生,让我觉得害怕。
一切都变了,全部都变了。
还是说,我一开始就看错了。
年纪轻轻,就能掌管那么多家业的男人;不动声色,就能让陈姐主动处理方姐,让龙哥销声匿迹的男人……
外表看着光鲜亮丽的他,我看到的一直是他最外面想展示给我的样子,至于更多的,直到今晚我才逐渐看清了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蒋少一步步朝站在门口的我走来,他的嘴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我却觉得彻骨的寒冷。
我握紧拳头,告诉自己要撑住,告诉自己不要后退,直到,蒋少走到我面前,撩起了我挂在肩膀的一根长发,看着有些不经意地问了我一句:“害怕吗?”
我都快怕死了好吗?
可是我当然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我要是这时候说自己不害怕,也未免显得自己太假了。
我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将声音放的太重。
他俯下身子,轻轻地咬了一下我的耳垂:“你的样子告诉我,你现在非常很紧张,怎么、怕我吃了你?”
在蒋少的舌头触及到我的耳垂那一刹那,我的身子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体的本能是最骗不了人的,我害怕这一举动激怒他,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没想到蒋少却看着我,轻轻笑出了声,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安慰:“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的眼泪吓得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一颗眼泪流下来之后,其他的再也忍不住,像是决堤的江水,全部一股脑地从眼眶里一颗颗地滚落下来。
“瞧这小可怜。”蒋少伸手勾了勾我的下巴,然后用嘴唇一点点吻着我的泪。
尽管,在我以后的生命中出现过无数个男人,我在不同的男人身边周旋欢笑求生存,但蒋少是唯一一个,让我流泪最多的男人,也是唯一一个,在我流泪时替我一点点吻去泪水的男人。
蒋少打趣般地看着我:“再哭就成一个水娃娃了。”
他的眼睛如同黑宝石一般晶晶亮,看的我有些着迷。说实在的,他确实是一个长相十分出众的男人,加上他身上其他的硬件设施,他在我心里的地位跟男神吴彦祖没什么差别。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前一秒还是天使的模样,后一秒就成了从地狱深处走来的撒旦,转变的那么迅速,那么……让人根本连准备都没做好。
这时候的我用以后的话来说,就是tooyoungtoosimple,太傻太天真,用噙着泪水的眼睛看着蒋少,可怜兮兮地求饶:“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我的脑子到现在还是忍不住停留在之前的画面,那一片片的血迹,那一声声的哀嚎,我无法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自己真的不害怕,我甚至吓得自己的腿都软了。
今晚的蒋少,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杀完人之后还能镇定地毁灭证据的杀人凶手,虽然他只是报复性地撞伤了那些人,可是,我的心里还是一直过不去那道让人恐惧的坎。
我的话让蒋少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像是忽然发现一个宝藏一般,眼神惊喜地看着我:“乖宝贝,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杀你干什么啊?”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这时候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顿时安心了许多。蒋少说不会伤害我,我就真的这么以为。
“进来吧,这是客房,今晚你就睡在这里。”他拉着我的手,领着我进了房间,然后向我示意浴室的方向,“这是浴室,你可以在这洗个澡,等会儿我找件我的衬衫给你,让你当睡衣穿着晚上睡觉。”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开始打量房间的布置,一张白色的大床,上面还铺着一层白色的被子,床的正上方还有一个精致的水晶吊灯,上面还装饰着一盏盏小巧的白色蜡烛,一打开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童话世界里的小公主一样,住在美丽的城堡里,还有温馨舒适的房间。
此时,我还浑然不知这里的设计透着什么背后的故事,直到之后的一次,我在无意间看到了蒋少的电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刻的震惊和后怕,让我这一生都难忘。
蒋少看了看我,然后朝门口走去,末了不忘将门带上:“先洗澡吧,我去帮你找睡衣。”
看到蒋少关上了门,我悬着一颗心才算稍微落在了原点。
我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这里的设计让我觉得新奇而惊艳,我正打算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试试,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是蒋少的声音:“阿初,过来帮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