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蓉在祠堂规规矩矩跪了一天一夜,直至第二天的中午,才起身回房梳洗。
苏应元笑嘻嘻倚在她门边,“你没事吧?昨夜王妃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回。
苏应元将信将疑,索性走进来,凝着她,“当真没事?”
凤无双不是来让她离开萧修齐吗?他听说,那个西楚国郡主是凤无双的表妹。
“没事。祖父是让我们一同用膳吗?”苏映蓉简单描了妆,掩盖住熬夜的苍白。
“用膳什么的,不去也可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伯母嘴巴不饶人,我怕你受不住。”苏应元跟苏映蓉是一母所出,是苏府二房的人。
他们的父亲上头还有一个兄长,是苏府的长子,娶的是城西柳侍郎的女儿,为人势利。
这些年,柳氏给过苏映蓉很多难堪。
“三哥,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苏映蓉了,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冀州一事,让她深刻意识到,人生短暂。
人生有很多意外,有的事如果不立即去做,很有可能永远都做不了了!
被人阻拦的婚姻不可怕,生离死别,阴阳永隔才是她永远不敢想象的!人生短短数十年,她希望往后的每一天,都能跟萧修齐在一起。
“走吧,三哥。”
苏应元见她坚持,不好再阻拦她,跟随她一起去正厅。
苏府两个孩子平安归来,苏老夫人一早就出门上香去了,要到傍晚才回来。苏府的两个父辈都出门在外,偌大的圆桌,只有苏老爷子、大房的柳氏和二公子苏应承,二房的陈氏,三公子苏应元、苏映蓉。
六个人,不多不少的人数,让饭桌有些尴尬。
柳氏笑嘻嘻的,“这一次啊,应元跟蓉儿都平安归来,真是佛祖保佑。蓉儿,你往后不能再往战场上跑了。”
“谢大伯母关心,南慕国自此不会有战乱了,蓉儿也跑不了战场。”苏映蓉说。
“蓉儿,你怎么这样说话。”苏应承不满了。
“应承,蓉儿刚刚跟齐王府那头退了婚,心情不好,我们一家人应该体谅她。”柳氏说着,给苏映蓉夹了菜,“瞧你,出去一阵子,都饿瘦了!多吃一些,养回来!”
“谢大伯母。”她机械般进食。
柳氏有了台阶下,也不在意这个。一行人用膳到一半,她突然又想起来了,“这齐王爷是怎么回事?当初我们苏府跟他退婚,他要死要活的直接杀到苏府来讨一个说法,后来还死皮懒脸的求皇上再赐婚一次。如今竟然乖乖听萧王妃的话,主动跟映蓉退了婚。我听说啊……齐王爷刚刚退了苏府的婚事,立即就跟西楚国勾搭上了,要娶什么西楚郡主!”
“这不明摆着仗势欺人吗?镇南王得势,齐王府沾了镇南王的光,扶摇直上,立即就把我们蓉儿抛弃了,真是势利。”
苏映蓉啪地放下筷子。
苏应元说:“皇家的事,谁能说得清呢?大伯母不要提这些了。”
“我这不是为我们蓉儿感到不平吗?”柳氏酸酸道,“蓉儿年轻貌美,照我们苏府的势头,这慕城中想求娶她的人有多少啊,这齐王爷真是不识抬举!”
“大伯母如果是真的为蓉儿感到不平,那蓉儿很感激你。”苏映蓉倏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但如果大伯母是为了一己私利才说这样的话,那么我请你不要再说了。”
“什么私利?”柳氏气白了脸,“我是为你好,你怎么看待我的?”
“为我好?大伯母是真的为了我好,还是想为了柳府?柳侍郎年纪大了,修齐对他而言没什么用,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大伯母是希望修齐继续低声下气,帮扶柳府是吗?”也是想通了,她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柳氏几时见过刺猬一样的苏映蓉?她愣了愣,“你,你在说什么?”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苏映蓉问她,“从小到大,修齐答应了你多少无理的要求,腻心里清楚。”
陈氏怒了,“蓉儿,你怎么跟大伯母说话的!”
“母亲,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我有哪里说错了吗?”苏映蓉反驳她。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陈氏也站起来,长长的手指几乎指到她脸上,“跟你大伯母道歉,马上!”
“我不道歉!”她微微仰着头。
苏应元连忙把陈氏拉开,“母亲,蓉儿已经够心烦了,你跟大伯母就不要为难她了。”
“她心烦?难道我们就不心烦?女儿叛逆,连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陈氏嘤嘤哭了出声,“过了年,蓉儿都二十二了,齐王府在这个时候退婚,他们安的事什么心?”
在南慕国,女子十六就能成婚。苏映蓉这个年纪都应该儿女双全了,可她连婚都没成……
而且,还被人退了婚,往后她怎么办呢?
这么想着,陈氏哭得更难过了。
苏映蓉觉得痛快,这些年萧修齐受的委屈,终于她们也遭受一遍了!她觉得萧王妃这婚退得真是好,如果萧王妃不退婚,苏府的人永远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她冷笑,“母亲,你现在想起我二十二了?六年前修齐说要娶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答应呢?”
“那时候你还小,母亲舍不得你。”陈氏说。
“那一年多以前呢?就是傅太子妃被贬的时候,修齐第二次提过要娶我,你怎么不答应?”其实细想起来,那个时候,萧逸云已经开始行动了。
萧修齐是想过娶她,把她护在羽翼之下的。
“那时候,我……”陈氏看着柳氏,很无奈。那时候其实苏映蓉也不小了,应该成亲,但是柳氏跟她说,苏府就蓉儿一个姑娘,不能让萧修齐轻易把她娶走,陈氏就没答应。
她哪里会知道,苏映蓉跟萧修齐会走到这一步?
“我……”
“没有借口了?”苏映蓉笑。
“你闹够了吗?”一直沉默的苏老爷子突然开了口。
“没有!”苏映蓉如实回答,“今天我还想跟大家说一个事情,说完之后,祖父就会知道我没有闹够。”
“我想嫁给修齐,这一生,我苏映蓉只会嫁给萧修齐一个人!不管用什么方法,要付出什么,我必须要嫁给他!”
“我吃饱了,各位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