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的油,滑腻难爬。不少黑麒营士兵身上已经沾了不少油,仔细一闻,会发现这些油当中掺杂了火油。
一旦碰上明火,后果不堪设想。
韩雄脸色铁青,萧逸云这一次是来真的!他是真的想护住冀州城……
“不准退,不准后退,继续进攻!”
进攻?
那不是拿他们的命去进攻吗?他们向来崇拜韩雄,服从韩雄,韩雄是他们的信仰。所以韩雄起兵造反,他们依旧追随他!
可是……当信仰跟性命相违背的时候,他们犹豫了。
如果相信这个信仰,就要付出性命,那么没有性命之后,他们用什么去深信,去仰望?
没有人听韩雄的,在即将发生的火难面前……信仰远不及性命重要!
黑旗营士兵脱下沾油的战袍,远远跑开……赤凤营的饮血长刀,他们也许能战胜,但是跟熊熊烈火比起来,他们微不足道!前线越来越多的士兵逃走,大批兵器被丢在地上……
韩雄怒不可遏,“糊涂!”
不知何时,有人发出了呐喊,“快走,赤凤营要放火了……”
“跑啊!”
“不准走,不准走!”韩雄大声阻拦,他见那些士兵逃跑,倏地怒极,挥剑把数个逃跑的士兵刺死,“没有本将军的命令,谁都不准走。”
“啊……将军杀人了。”
“韩大将军杀人了!”一声一声的尖叫声贯彻夜空。
原本只是前线逃跑的黑麒营,后边的士兵都变得不稳起来……
跑、永无止境地跑……
萧博衍看着,觉得不可思议,“舅姥爷,他们……”
“萧逸云!”韩雄恨恨道:“继续攻城!”
“可是他们……”萧博衍疑惑了。
“管不了他们了。”韩雄作战数十年,头一回遇上这样的混乱。
他中计了……
从他动手刺杀黑麒营将士那一刻,就中计了!
黑麒营军心向来团结,如果不是萧逸云捣鬼,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韩雄想……他是故意在城墙上浇下火油,让人心惶恐。而后面的,黑麒营里肯定有他的内应……是那些内应在带头逃跑,扰乱军心!
是那些内应,趁着这一次混乱,分化瓦解了黑麒营!
而韩雄动手,便如了萧逸云所愿,会有更多的人逃走……
“攻城!”
“冲……”黑麒营散得差不多,剩余的都是韩雄的亲属部队。
人数上,不足十万。
萧博衍眉心紧蹙,他急得不行,“万万不可,舅姥爷,我们现在处于弱势,应该先把逃跑的黑麒营将士重新聚集起来,才能继续攻城。”
“重新聚集起来?用什么聚集?”韩雄冷哼,一张脸阴沉得如地狱而来的修罗,“黑麒营没有余粮、用什么留住他们?”
更何况,黑麒营的凝聚力已经没有了!从他动手杀黑麒营士兵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了……
“可是我们剩余这些人数,怎么赢萧逸云?”萧博衍急得都快哭了。萧逸云那头可是有二十多万的士兵啊……
他们这里,虽然他现在还没来得及细数,可是自己一看,也是心知肚明的。
不足萧逸云一半……
这么点人数,还要攻城,怎么可能赢?
“舅姥爷,我们撤退吧。”
“衍儿,你听说过一句话吗?”韩雄认真问他,“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萧博衍迷茫了……
“黑麒营向来以多欺少,鲜少打这种从人数上低于对方的战争。这一战,也许是黑麒营中一个新的开始!”韩雄说。
不破不立?
闻言,萧博衍白了脸,与其这样解释,倒不如说韩雄破釜沉舟?
这一战若胜,确实是黑麒营中一个新的开始。
这一战若败,从此世上再无韩雄的黑麒营了……
韩雄是在以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在赌!
“舅姥爷……”
“衍儿。”韩雄轻拍他肩膀,沉声道:“你退后,这是我跟萧逸云之间的战争。”
“这明明是……”明明是他跟萧逸云之间的战争!但为了让他离开,韩雄主动把所有事情包揽在自己身上。
萧博衍愧疚不已,“舅姥爷,我不走,我就陪着你,陪着你到最后。我要亲眼看着你赢……”
韩雄微微一笑,“好!”
“弓箭手准备,现在攻城。”韩雄立即发指令。
“是!”
剩余的黑麒营士兵立即整理好队伍,开始有序攻城。
先前的油已被前一批黑麒营士兵蹭得差不多,城墙不如之前油腻难爬,这一次进攻顺利许多。
韩雄冲在最前方,率先飞身上了城墙!他连着截杀两个赤凤营士兵直接,迎上了萧逸云。
两个人棋逢敌手,打得难分难舍。
韩雄沉着脸,“萧逸云,等着受死!”
“照我看,未必。”他笑,面对韩雄的冷招,轻松应对。
“你这人阴险狡诈,除了耍阴招以外,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韩雄出招更为狠厉,大有把萧逸云置之死地的趋势,“你在金鹰营埋下梁少烨,让我猜猜……你在黑麒营埋下的人是谁?杜勇?”
萧逸云不语,只轻松后退一步。
“不对!”韩雄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杜勇没有那个能力。”
虽然刚才带头的逃跑的人包括了麒麟的人,但是小小的一个杜勇,还不足以造成二十万人的逃跑……
一个名字在韩雄脑中闪过,他从高处看下去,果然不见了那个人。
“潘衡!”果然是他!连黑麒营的副将都带头跑了,其余的士兵能不害怕,能不逃吗?
韩雄气得不轻,背叛他的人,竟然是他一直信任的潘衡潘副将。
可是……那不是萧博衍的人吗?
他试图在萧逸云眼中得到答案。
哪知,萧逸云只轻轻一笑,“潘衡确实是我的人,这段日子以来,劳烦韩将军照顾他了。”
“萧逸云……卑鄙小人,老子要杀了你!”韩雄双目赤红,恨意涌上心头,他此时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脑中、眼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论卑鄙,我哪里比得上韩将军府呢?难道韩将军忘记了,韩将军府的兵符是如何从我的先祖手中骗来的吗?”萧逸云沉着脸,说出一个百年阴谋,“韩将军府历来忠于南慕皇室,南慕皇室信任你们。可这些年来……你们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