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博衍是在竖日的清晨离开慕城的,跟随他一同离开的人还有韩雄。两人乔装打扮离开,一路化作商贾南下,前往青南山旁边的城镇,望南城。
望南城,是南慕国最南边的国境,由金鹰营镇守。
韩雄把萧博衍送到望南城之后,再启程前往跟西楚国交界的沙城,那儿是黑麒营的大本营。
他们兵分两路,打算一起行动。
没等韩雄到达沙城,萧博衍就率先行动,他自封定安王,以懿慈帝在慕城被小人挟持的名义在望南城起义,挥兵慕城,美日其名是解救被萧逸云挟持的懿慈帝!
望南城往回的几个城镇,都是金鹰营的势力范围,萧博衍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几个城镇归纳在自己名下,占地自居。
消息传回慕城的时候,萧博衍已经占领了七个城镇。
前来汇报的小兵跌跌撞撞,从慕城城门开始,几乎是爬着进皇宫的,他来到御书房门前,双脚一软,跪倒在地,“报,报……安王,反了。”
宋公公眉心一跳。
懿慈帝搁下奏折,认真看着他,“你说什么?”
“安王,反了。”说着,小兵从怀中掏出一份血书,这是一些不愿起兵慕城,被萧博衍处死的士兵名字。血书上,还有当地老百姓亲笔写给懿慈帝的信件,他们渴望和平,不希望战争。
懿慈帝一字一字把血书看完,“萧博衍人在望南城?”
他一直给他机会,而萧博衍从来不珍惜,如今竟然跟韩雄一起造反?这就是他萧炎疼了三十多年的儿子,这就是他萧炎一手栽培的儿子!懿慈帝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太讽刺了……
那小兵没有回答,因为这是肯定的答案。
“安王他……”懿慈帝还想再问,一看,那小兵已经晕倒在地上,问不出其余东西,他疲惫挥手,“把他送去休息,再把镇南王和宁王召进宫来。”
“是。”宋公公应着。
萧逸云和萧宁之同时进宫,见到这份血书时,两人皆是一怔,心思各是不同。
萧逸云内心平静,萧博衍起兵在他意料之中,但是比他想象中快了!他以为,萧博衍会等到萧宁之彻底拉拢了户部尚书,娶了赵清毓,萧博衍才会绝望起兵呢。
原来,萧博衍也沉不住气!
而萧宁之,他坐了二十多年的轮椅,深知萧博衍的残忍,对他的敌人,萧博衍从来不会心软。
只是,萧博衍把懿慈帝当成他的敌人,让他意外!
懿慈帝无心再猜两个儿子的心思,他问:“你们有什么主意?”
“萧博衍在慕城长大,在慕城这一带有不少的心腹,他起兵造反,肯定留了人在慕城伺机而动,儿臣觉得,这个时候父皇不能离开慕城。”萧逸云说。不管是萧禁军还是御林军,都只听令于懿慈帝一人。
懿慈帝离开的话,有旁人煽动萧禁军和御林军造反,那慕城就岌岌可危了……
更何况,如果懿慈帝落入韩雄和萧博衍手中呢?谁能保证他的安全?
“九皇弟说得对。”萧宁之点头,赞同。
“朕不离开,金鹰营,你们打算如何对付?”懿慈帝问。
萧宁之勾唇,笑了笑:“我不动武,倘若父皇想让我当一个军师,为父皇出谋献策,那我很荣幸。只是……领军打仗非我所长!”
闻言,懿慈帝默了。
“父皇不用担心,在场不是还有一人擅长领军打仗?”萧宁之侧身,让出一个位置,好让众人把视线全部落在萧逸云身上。他说:“我听闻,九皇弟住在东阳国时,曾以少敌多,带领东阳的军队击退北冥国的大军。这一仗,由九皇弟出面,是理所应当!”
萧逸云拳头一握,心暖了起来。
萧宁之啊萧宁之……
他真是君子坦荡荡!
早就知道他对皇位不窥视,知道他会帮他,但是萧逸云没想到,萧宁之会帮得如此心甘情愿。萧博衍起兵,萧逸云领兵去抗衡的话,只要他赢了,太子之位就是他的。
不管是满朝文武,还是天下百姓,只会认领兵的萧逸云为太子!
届时,萧宁之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萧宁之嗤笑,他看懂萧逸云的眼神了。但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跟萧逸云不是同一类人,他肩上没有一个风云山庄,不像萧逸云一样被压得沉沉的。他背后的苏府向来淡薄名利,不喜党争。
更何况,他还想娶赵清毓……
赵清毓单纯,容易被人算计,倘若他登基为帝。这么单纯的赵清毓怎么能担任一国之母?
所以皇位之于萧宁之来说,不是香饽饽,而是枷锁!
把皇位让给萧逸云,事实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他道:“父皇,你还在考虑什么?”
“御宸还小,这个时候让逸云离开,对无双不公平。”懿慈帝考虑的,是这个。对面两人皆是沉默,他考虑片刻之后,道:“思来想去,似乎只剩下逸云一人合适了。”
朝中不缺武将,但这些韩雄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关系,在没有明确他们站在哪一边之前,懿慈帝不敢轻易把兵权交给他们。
“嗯。”萧宁之应。
“逸云对于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懿慈帝问。
“萧博衍伙同韩雄一起造反,置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实乃大逆不道!儿臣身为南慕皇室的子孙,理应以皇室的利益为先。倘若逸云离开,为天下百姓而战,无双应该会谅解我。”萧逸云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无双历来大度聪慧,她确实很好。不过这件事并非非逸云不可,明日早朝再议。”再急,也不急于一时!如今更急的是另外的事,懿慈帝沉着脸:“来人,封了慕城四个出口,任何人等出入慕城,必先盘问之后再放行。把梁大学士府和韩将军府给朕围起来,任何人等不准出府!”
“是。”宋公公立即吩咐人去办。
“还有梁沁……看好她,不要让她离开皇宫。”梁大学士府、韩将军府、被贬为美人的梁沁,是萧博衍最后的软肋了。这些人,懿慈帝必须牢牢掌握在手心,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逃脱。
“你们先下去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