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慈帝后宫妃位不多，凤无双看着名单，一共有八人。
不过八人中，只有三人参与这个茶话。
梁妃、苏妃、以及一个看起来就跟梁妃十分亲密的谭妃。
小辈里，由于其余几位皇子没有成亲，只有凤无双和周侧妃两人。
梁妃让宫女上茶，率先开了口：“如今已是十二月初，距离年关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筹备年宴迫在眉睫，所以今天我才特意邀几位过来，商量一下。”
凤无双和苏妃皆是沉默。
周侧妃小心翼翼应了好。
谭妃道：“去年梁妃娘娘举办的年宴就十分温馨有趣，臣妾觉得，由娘娘做主便好。”
“我也觉得是。”周侧妃说。
“是吗？”梁妃笑弯了眼，“你们觉得呢？”这个你们，指的是凤无双和苏妃。
凤无双很诚实，“去年我是在东阳国过的，并不清楚南慕国的情况。”
梁妃一窒。
“去年？不大记得了。”苏妃揉着额，说：“大约是我病了，没有参与。”
其实，是苏妃陪着她两个不愿见人的儿子，一起守的岁。没有他们的皇室年宴，对于苏妃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苏妃娘娘错过是可惜了。”谭妃努力圆话，想给梁妃一个台阶下，“我记得有一出戏，叫稚子赛马，十分有趣！”
“大过年的，谁要看赛马？”苏妃冷哼一声，十分不屑，“也是……中秋团圆，月桂园还能闹出一窝毒蛇，年宴表演赛马已不算什么……”话落，她也不看旁人，垂着目光，径自转着自己手中的茶盏。
“苏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梁妃娘娘精心准备的一出戏，你没有看到，怎么能说他不好、不适合过年表演呢？”谭妃道。
“哦……那她准备出一盆粪便，也要本宫尝一尝才能说臭了？”苏妃口气惊人。
谭妃愕然，“……”
凤无双噗哧一声笑出来，这样粗俗的话语从一宫娘娘口中说出来，让她觉得十分滑稽。同时又觉得解气……对于谭妃这种“只要是梁妃准备的都是好的”的人……不需要讲道理！
反正，只要你犀利地封住她的嘴便足够！
苏妃嗤一声，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将近三十年的时间，她照顾着一双儿子，早已经筋疲力竭，如若不是还有一个痴傻的儿子需要她悉心照顾，她早已经撑不下去！
这些年她受尽白眼，比她口中的“粪便”还要难听的话语她已听过不少……
时光，早已经把她磨砺得粗俗、现实的人。
昔日那个开朗、和善的苏府小姐，不复存在。
周侧妃听不下去了，“苏妃娘娘如此贬低稚子赛马，可是有什么好的戏曲推荐？若是有话，你现在说出来，戏子便能抓紧时间排练。”她打定主意，只要苏妃说一个戏曲出来，她便把那戏曲贬低得一文不值。
哪知，苏妃不如她所愿，她说：“哪里需要准备戏曲？这后宫之中，天天都是戏。随便一出，就足够人回味无穷！”
周侧妃默了。
“我斗了一生，什么都没得到！”她继续道：“无双，还是你最好。镇南王疼爱你，偌大的镇南王府只有你一人，什么都不用争，什么都不用抢……据说，你身边的贴身侍女，就有五人了？”
梦影、梦竹、瑾汐、瑾阳、采筠。
正好五人。
凤无双点点头，“有三人是自东阳国就跟在我身边的，我父皇前些日子前来南慕国，特意给我带了两人过来。”
“你好福气。”苏妃由衷地说。
“多谢娘娘。”她应着。
两人和谐的话题跟她们几人方才的针锋相对完全不同，她们可以察觉出，苏妃是故意针对着她们来的。
梁妃还没开口，周侧妃彻底憋不住了，“既然苏妃娘娘没有提议，不如就按照母妃说的来？”
话落，她把梁妃拟出的曲目名单递给苏妃，让她过目。
“无趣。”苏妃轻轻吐出两个字。
梁妃轻敲着桌面，冷笑，“苏妃妹妹什么都说无趣，那这个年宴直接交给苏妃妹妹来操办如何？”
“你舍得吗？”苏妃问。
“自然是舍得的！”梁妃平静看着她，“怕只怕，苏妃妹妹没有举办年宴的经验，接不过这个烫手山芋。毕竟，你如今连一个提议都没有……”
这是源自梁妃的愤怒，以及源自梁妃的威胁。
苏妃深信，就算梁妃放手给她做，也会从中作梗，阻拦她，“呵……”
“你笑什么？”她问。
“笑有人雀占鸠巢，还以为自己是名正言顺。”苏妃唇畔也浮起淡淡的冷笑，说：“我刚才说的话，难道梁妃娘娘真的听不懂吗？”
梁妃回味一下，瞬间变了脸色，“苏悦！你别以为我会让着你！”
“你让过我吗？”苏妃冷声质问。
她刚才坦言，自己斗了一生，什么都没有得到！
是说给在场三人听的！
她苏悦没有得到，对于在场三人来说，她们何尝不是呢？
梁妃父亲是位高权重的梁尚书梁信，母亲是韩将军府大小姐韩莹莹。梁大学士府和韩将军府都是她的靠山！可以说，她是这个南慕国里背景最强大的女子……可那又怎么样？
懿慈帝早已经立后，他的发妻是已故秦皇后。
饶是如今执掌六宫的梁妃，依旧是个妾，她比不过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而周侧妃和谭妃，更是不能跟凤无双相比……
“梁妃娘娘，你别忘了，这可是南慕国皇室的年宴！在场五人中，只有无双一人入了皇室的族谱，你算什么？”说着，她把手中的名单丢到地上，精致的绣花鞋像是不经意地一踩，狠狠碾过……
高贵如梁妃，不过是代掌后宫，代掌凤印。
是代掌……
论其余，她跟苏妃、谭妃是一样的，二品嫔妃。
“往年太子府还有一个正妃，由你操办年宴算是名正言顺，今年连傅晶都被贬为夫人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操办南慕皇室的小年宴？”苏妃问。
梁妃眉心突突地跳，“苏悦、苏悦……本宫竟没想过你的胆子这么大！”
凤无双暗叹一声，她还以为这位苏妃娘娘是跟她站在同一边的呢。
没想到，才片刻之后，苏妃就把她往火坑里推。
她无意于这种操办年宴的小事，让她举办一个年宴，费时费力，还不讨好，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