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到闲人居时,东阳国的侍卫正把凤元帝的东西一点一点往外边搬。他来时带的东西不多,走时,带的多是风云山庄送的一些稀奇玩意以及南慕的特产,这些东西对于凤元帝而言都不缺,风云山庄送给他,不过是尽一点心意罢了。
萧逸云命人把懿慈帝送来的东西放过去,让凤元帝一同带回去。
转身,她突然红了眼眶。
他一怔,“怎么了?”
“他满心期盼地来,是想把我接回去,而我却拒绝了他。”凤无双苦笑,陷入即将离别的情绪里。凤元帝走后,偌大的南慕国,除了萧逸云和风云山庄以外,就再没有真心疼爱她的人了……
“他把你留在这里,定是十分不舍。你要振作一些,让他看到你活得漂亮出色,这样才能对得住他一番苦心。”萧逸云帮她擦去泪水,柔声哄着,“进去跟他道别吧。”
父女之间,有许多话要说,他不方便听。
萧逸云留在原地,催促她进去。
凤无双在里面没逗留多久,该说的话,那天凤元帝送她出嫁时已经说了,“父皇说不用陪他用午膳,也不用送他。他不习惯离别,不想看到离别的场面。”
“好。”萧逸云应着。
说是没有送,但其实,凤元帝离开慕城时,两人就站在慕城城墙上,目送凤元帝离开。
几辆明黄的马车行驶在宽敞的官道上,渐渐变小,慢慢消失不见……
凤无双轻吁一口气,“走吧。”
她没有哭!
因为凤元帝只是回去他该回去的地方,他还有东阳国的万里山河需要打理,有凤氏一族的百年基业需要维持,回去是应该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走的道路,父母、孩子都是自由的,独立的,不能陪伴她一生。
凤无双唯一能做的,是选择自己的一生。
两人携手走下城墙,一个下人模样的人突然送来信件,点了名要萧逸云亲启。
人挺陌生的,她没有见过。
那封信除了淡淡墨香以外没有毒物,凤无双道:“看吧,兴许是什么姑娘写给你的。”
萧逸云没多想,当着她的面打开信件。
没想到……
凤无双猜对了!
当真是什么姑娘写给他的!
她脸色微青,似笑非笑看着他,“吴柳香?”
萧逸云轻松把信纸一揉,随手丢到地上,“不认识。”
凤无双可不像他这么轻松,她冷哼一声,“吴柳香,吴府想把她嫁给张之遥,为什么她要写信给你?求你帮她?嗯,镇南王爷,你要怎么帮?让我想想,你要用什么借口推掉她和张府的婚约?”
“娶她?纳为侧妃?”
“无双……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我答应过父皇,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人……”萧逸云尝试解释。
凤无双冷笑,“那如果我父皇不要求你,你还会娶别人?”
“不要误解我的话!”萧逸云无力了,他们两人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好难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她怎么会那样想?如果那个叫凤无双的女子可以由别的女子取代、那么在东阳国时他就已经三妻四妾。
“我能不误解吗?你天天都在外面奔走,吴府的人有很多的机会可以看到你,可以瞒着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可是他们没有那样做……我父皇前脚离开慕城,他们后脚就当着我的面把这样的信件送到你手上,逸云,你让我怎么解读这封信?”凤无双问。
这封信里,吴柳香把她描述得十分柔弱,可怜。
她说他跟张之遥未曾谋面,不想成为两府联姻的牺牲品,求萧逸云帮一帮她。她还说……如果萧逸云帮了她,她可以为萧逸云做任何事!
一个养在府中三步不出闺门的小姐,能为他做什么事?
无非便是为妃为妾,尽心侍候他。
当然,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吴柳香把这一切都描述得十分晦隐,要细细解读才能体会。
看似柔弱的信件,字字诛着凤无双的心!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萧逸云下意识蹙眉,吴府过分了,他道:“这件事我来处理,无双。”
“你能处理吗?逸云,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件事你根本处理不好。”凤无双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明明那么近,却觉得遥不可及,她说:“我记得……当初环翠想要害我腹中孩子时,你曾经提过这个吴府。”
当日他们刚刚到达腾县的山谷,环翠想杀她。那时候萧逸云说,他从前不住秦府,没有目标,所以环翠没有暴露出来。
凤无双信了。
但现在再看,事情分明不是那样!
是因为那个环翠是吴柳香的人,她心仪萧逸云,不做伤害萧逸云的事,所以没有暴露。
“那是因为张御史说吴府想跟他们联姻,所以我没有动吴府!”萧逸云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张御史、张之遥,看来他还是高估了他们。就算吴府有意跟他们联姻,他们也制不住吴府。
“吴府的人想杀我们的孩子,你没有对吴府下手,说明你是在意吴府的。一个梁少烨还不够扳倒韩雄,你希望把吴府的吴将军拉拢到你这边,把韩雄的另外一个军营分裂……”
在大业之上,萧逸云这样的处置完全没有错。
拉拢一个吴府,对他很有帮助!
但是凤无双无法原谅的是,萧逸云竟然把皇位看得比孩子还重要。
她扯唇,径自转身走掉。
萧逸云连忙把她拉住,着急了,“无双,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别碰我,我今夜回闲人居。”凤无双目如寒冰,说:“逸云,你想要皇位,我不会阻拦你。但如果有人想伤害我的孩子,休怪我不顾念你我之间的情谊!那个吴柳香……你最好期待她不要落在我手里!”
萧逸云用任何手段得到皇位,凤无双都支持。
但如果他的人伤害到她的孩子,她照样处理,不念任何情谊。
“瑾阳,跟上去。”萧逸云浑身皆是寒气,他倏地大喊,“辰飞!”
“在。”辰飞在一旁应着。
“加快动作,不用知会张府了。”他冷声道。
辰飞点头。
凤无双误会萧逸云了,吴府那边,他们都布置好了!之所以让张府和吴府联姻,是故意让吴府和韩雄之间产生隔阂……只要韩雄不信任吴府了,那么吴府就不攻自破,韩雄自会让他们消失在慕城。
他说:“王爷还是跟王妃解释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