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目光止住凤无双即将说出口的话，直白看着懿慈帝，说：“父皇，儿臣想纳妃。”
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懿慈帝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萧逸云会想要封为亲王。
跟他一样年纪的孩子里面，都已经封王，像萧修齐那几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他赐封为齐王。就连他那个软弱的七子，也被封为平王……
余下的皇子世子里，只有萧逸云一人，年过二十没有封王。
“你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这就是我最想做的。”萧逸云坦然道。
懿慈帝冷了眸，看向凤无双。
凤无双倏地后退一步。
萧逸云挡住她，道：“这件事跟无双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要纳妃。”
“是吗？”懿慈帝不太相信。
“当然！”萧逸云道。
“那你是希望用我南慕国九皇子的身份纳妃，还是想用东阳国萧南王爷的身份纳妃？”他问。
这还需要问吗？
萧逸云坚定回答：“两者都是我！这段时间她无名无份跟在我身边，外头流言纷纷，父皇，难道你希望我坐视不理？”凤无双是一个姑娘家，有一些话，就算萧逸云刻意去忽略，仍然会传到他耳中。
一个丈夫下落不名的长公主，跟在一个尚未娶妻的九皇子身边……萧逸云亲耳听过那些人用不堪的字眼来形容她。
还遮遮掩掩什么？他舍不得凤无双受这份委屈。
“你……”懿慈帝倏地把奏折全数翻落在地上，“你什么都没有做，就凭你治理了几个镇的河水，就凭你在腾龙营收买了几个人心，就想揭穿你在东阳国的身份？萧逸云，你的胆子倒是大！”
“父皇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难道懿慈帝以为，他回来这半年都是虚过的吗？
“你做了什么？你倒是跟朕说一说，拉拢了张府？拉拢了周副将？这些人对于你而已有什么用？”这些本来就是他的人，只要他有心帮萧逸云，他们也会站在萧逸云这一边，根本不需要萧逸云费心思在他们身上。
懿慈帝觉得他愈来愈不了解这个儿子了，他怒骂道：“如果你有心为风云山庄争上一争，就应该知道什么对你最重要！老老实实封王，等你当上王爷，在朝堂上崭露头角，会有大臣主动去结交你。你才能展开你的行动……”
“逸云。”他还想争，凤无双拉住他，摇摇头。
不要说了！
懿慈帝说的话，是真心为他好。
这慕城里，不止她一人为流言蜚语所困。萧逸云二十三了，尚未封王，他何尝不是被人嘲笑的一个？
萧逸云抬手，捏捏她的脸，“在东阳国的时候，你想如何，我从来没有阻拦过你。这里是南慕国，你让我来处理。”
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对懿慈帝道：“难道父皇认为，儿臣娶一个东阳国的长公主，就没有人来结交我了吗？我若身为东阳国的萧南王爷，就没有人来结交我了吗？”
萧南王战功赫赫、为凤元帝立下汗马功劳。
这些年，因为有他在，北冥国一直处于被东阳国打压的状态中。
这样一个优秀的王爷，重回了南慕国，他是南慕皇室嫡出的九皇子，难道这样的萧逸云，就没有人主动来结交吗？
懿慈帝蹙眉，他承认，萧逸云说得有道理。
解开他的身份，其实也能为他挽回一定的面子。某些程度上，萧南王的出色能解释他这个九皇子这十多年的默默无闻……
只是，先封王，再慢慢解开他的身份，不是更顺利成章吗？
他蹙眉看着萧逸云，“朕再考虑一下。”
“父皇，儿臣带着无双前往腾县，就是希望揭开这件事的。”他跟凤无双朝夕相处，就算懿慈帝不答应，梁大学士的门生也会揪着这一点不放，处处针对他。萧逸云根本没有给懿慈帝考虑的时间！
懿慈帝很不高兴，“萧逸云，你多大了，做事怎能如此任性？”
“确实不小了，已经当父亲的人，我自然不能让我的妻儿受委屈。”他口气很凉。
这语气太差了，懿慈帝正要破口大骂，却缓缓地理解了他所说的内容，“你是说……”炯炯有神的眼落在凤无双身上，冬日，她穿了许多衣裳，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这是真的吗？他用目光问凤无双。
凤无双轻轻点头，“已经三个月了。”
“噢！”懿慈帝坐下来，双手不自然地搭在一起，他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高兴，“如此，自然是要纳妃的。”
萧博衍比萧逸云大七岁，都三十岁的人了，膝下只有两个女儿。
凤无双怀孕，若是一举得男，就是他萧炎的嫡长孙……
凤无双惊讶不已，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就让懿慈帝妥协了？
萧逸云对她无声笑笑，用嘴型告诉她，“放心。”
懿慈帝考虑片刻后，道：“还是要封王的，逸云，你要成家了，自然要封王。”事实上，懿慈帝不封他为亲王，是有私心的。当初住在风云山庄的人是一个冒牌货，懿慈帝不希望一个冒牌货进入他萧氏皇族的宗祠，便没有封王。他回来之后，梁妃等人又一直针对着他，为避免萧逸云风头过盛，懿慈帝便一直没有行动。
萧逸云点头，道：“一切听父皇的。”
“朕先修书到东阳国，跟东阳国凤元帝商讨一下纳妃之事。”凤无双是东阳国的长公主，这点不能轻率。懿慈帝斟酌片刻，说：“南慕国离东阳国的凤城颇远，快马加鞭送信过去，来回大约要二十日。在等候凤元帝回信的期间，朕先封你为南王，赐封府邸，等凤元帝那头回复之后……朕再给你们两人赐婚，让你在自己的府邸成婚，如何？”
他没说话，凤无双讷讷地，“好的呀。”
萧逸云倏地轻笑出声，“无双，我不应是因为不知你父皇如何答复。你这么着急应做什么？很想嫁给我，嗯？”
凤无双羞得满脸通红，“……”
丢脸丢大了！
懿慈帝板着脸，“逸云，不准欺负她！”
欺负一个孕妇，算什么英雄？
萧逸云摇摇头，“父皇你不懂，这是夫妻间的乐趣。”
他心情好，开起了懿慈帝的玩笑。
从没被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话的懿慈帝，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