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挚可以说是白手起家，一座永安侯府修建得富丽堂皇。
迎着冬风，凤无双轻轻吐了一口气。
朱红色的身影跟在她身后，“无双，你不舒服？”
“世子不在里边迎客，跟我出来做什么？”早知有人跟在身后，没想到是他。凤无双深深皱眉。
穆非离扯唇，“这桩婚事，在永安侯府看来不过是为了帮我脱身罢了。”
她不置可否。
他上前几步，打量着眼前这个小花园，轻声道：“从前你到永安侯府时，也喜欢来这里。你喜爱素雅的东西，整座永安侯府，大抵只有这个花园能够入得了你的眼。”
凤无双大大后退一步，“世子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穆非离凝着她，眸色渐深。
从前和凤无双相处的点滴还历历在目，她偎依在他身边耳语似乎还是昨日。
可他再看她……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我在想，无双，当初你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思，看着我走向徐芸欢的？你明知道……我是为了徐府的家业。”前几天，穆非离才彻底明白，凤无双能够在徐府掌权是因为徐老太爷的玉佩！
而那一枚玉佩，正是穆非离自己还给她的。
是醉月楼那一次，他还给了她。
凤无双冷哼一声，“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的选择不是我，我又何必用徐府的家业留住你？”
这就是凤无双和徐芸欢的不同。
凤无双由始至终只在乎穆非离心中的人是谁，从不会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留住一个男人。
徐芸欢则一直在用物质引诱穆非离，企图留住他的目光。
穆非离知晓的时候，为时已晚。“你在报复我，看我笑话吗？”
“世子想多了。”凤无双平静看着他，明亮的眼尽是坦然，“若人人都是你这么想，那我岂不是可以说……你也在看我笑话，看着我如何被大房折磨，看着我如何失去自己所有的东西。”
“你是在怪我？”他问。
“你还是想多了，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事实上就是如此，在没有知晓我手中执着徐府家业前，你应该是讨厌我的。既然曾经讨厌我，你也没必要为了一份家业对我另眼相待，我不需要。”她说得坦然。
可这番话听在穆非离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他觉得，凤无双实在提醒他，提醒他曾经做过对不住她的事。
“无双，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但是……”
“冬风寒冷，我失陪了。”她根本不想听他多说。
穆非离一把扣住她，“你真的一个机会也不留给我？无双，我没有铸成大错，世子妃的位置我还为你留着。”
“你以为我稀罕？”她轻笑，笑容刺眼。
“芸欢并没有真正地伤害到你。相反的，这段时间你从默默无闻一跃到徐府掌家，得到了徐府一半的产业，得到皇上赏赐的郡主府，难道你还不知足吗？”穆非离沉沉望着她，“过了年你就十八了，你终究是要嫁人的。你我自小许有婚约，再给我一个机会有什么不好？”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从徐芸欢一身玫红色嫁衣出现，凤无双的心就很不安，尤其是刚才正厅里还有那么多人对她持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皇上忽然赐给她一座郡主府，穆非离是看到她受皇室注意，故意来接近她的吧？
她冷哼着：“世子可以把自己说过的话当做放屁，我做不到！退婚了便是退婚了，一如我当日说的，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就这么希望跟你划清界限？”他手上渐渐露出青筋。
她毫不犹豫，点头。
穆非离沉眸，“是因为萧逸云吗？因为有他在你背后为你撑腰，所以你拒绝我？”
“嗤。”凤无双觉得好笑，不过换个角度想，他这样想也没什么不对。
她道：“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喜欢他吗？”
“他相貌长得好，对我真心实意，我确实对他心动了。”凤无双坦荡道。
一股酸涩的滋味在心头漾开，穆非离凝着眼前笑颜如花的人，又觉得愤怒，好像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突然被人抢走了一般。
“你以为萧逸云是什么人，他的心机远比你看到的深！凤无双，你跟他在一起，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他在你眼中是什么人不重要，你不需要告诉我。我只要清楚，他待我如何，在我眼中是什么人就可以了。”
萧逸云身居高位，没有心机和手段怎么能护住萧南王府？凤无双从来就不在乎他的背景是否干净，处事是否心狠。
只要他真心待她，真心护着她，这就足够了。
话不投机，她越过他，重新回到刚才的大厅。
寒冷的冬夜里，寒风吹来，却吹不走穆非离脸上的恨意。
“芸欢，你不用躲了，出来吧。”
“世子……”徐芸欢的院子就在这里不远，她是听到这边的动静才过来的。
穆非离招手，“刚才听到了多少？”
徐芸欢小步走着，迟疑片刻道：“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我喜欢你的诚实。”穆非离把她拥入怀着，低声道：“萧逸云刚刚截了永安侯府在苏城的财路，失去这一笔款项，凤城中两家赌坊快经营不下去了。我很需要一笔嫁妆，去维持永安侯府旗下的产业。”
穆挚把银两以高利抵给赌坊的赌徒，最近抵得尤其多，穆非离手中的些许银两，真的快支撑不住了。
“我明白的，你不用跟我解释。都是我不好，没能为你分忧。”徐芸欢靠在他怀中，道：“既然这凤无双不吃软的，那世子何必跟她客气呢？”
“再给她一些时间吧，等她看清萧逸云的真面目，说不定会后悔。”穆非离深深看身旁的人一眼，“委屈你了。”
徐芸欢摇头，不语。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穆非离双眸渐渐冷下来。凤无双说得没错，穆非离确实是讨厌她的。
从前讨厌她的清高。
现在讨厌她的孤傲。
不过……她对穆非离而言，也有一阵极大的吸引力。
得到她，再看萧逸云落魄，这是多么快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