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充满自信的样子,仿佛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徐世瀚深深叹一口气,“无双,我不能事事留在徐府照顾你,有困难记得找我娘。就算她有什么小心思,我相信,她内心深处是善良的。”
徐府内龙蛇混杂,黎氏在徐府平安渡过二十余年,自有她的一番手段;可能她对凤无双也存在着不一样的心思,但徐世瀚清楚自己的娘亲,黎氏再利用凤无双,也不会杀她。
这就是黎氏和裴氏的不同!
凤无双深深点头,“我明白。”
“我这次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情做,可能会在徐府留一段时间,大房那头……我会替你拦一拦。”徐世瀚道。
像是早就料到,凤无双并不惊讶,“二表哥这次回来,是和徐府的产业有关系吗?”
“你知道?”见她点点头,徐世瀚苦笑着,知道凤无双和从前不同了,但徐世瀚没想到她竟聪慧到如此境地!自小养在深闺的她本该被人保护得很好,如今她却不得不学起手段来保护自己,这让徐世瀚很内疚,“我这两年一直游走在凤城之外,大约就在凤城往东的郑州、衡水一带奔波,大伯父偶尔会到郑州查看生意,来去匆匆。但是我发现,每回大伯父到过郑州之后,郑州铺子的银两就会少一大笔,一开始掌柜都隐瞒着我,被我发现之后他便从实招来,那些银两都被大伯父拿去填补其余铺子亏损的空缺了。”
徐世瀚略去他查证时的艰辛,为了让掌柜开口,他费了不少心思。
“这事早就几个月前我便跟我娘提过,我娘说现在还不是说破的时候,让我再忍一段时日。前些日子我娘写信给我,说是徐府在凤城的铺子她都查清楚了,八成的店铺都在亏损,她这才知会我,让我回凤城。”说起这事,徐世瀚白皙的脸被气得通红,他十三岁开始跟徐二老爷学习做生意,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店铺中,跟徐二老爷一样,他从不掌权,也不过问账本的事;他只是一心一意为徐府好,想减轻徐大老爷的重担!
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徐府早就跟当初的徐府不一样,如今徐府乌烟瘴气,铺子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愤怒、心痛等等情绪向他袭来,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更让他恨极了大房。
“无双,我不能再让徐府再这样下去了。”
凤无双明白,徐大老爷和裴氏毁的不止是徐府的产业,还毁了徐二老爷和徐世瀚的信念;当信念在一瞬间崩塌,任何人都会有倾覆毁灭一切的念头。“二表哥这种做法,二舅舅知道吗?”
“我爹这一生都在为徐府的产业奔波,我已经被大房狠狠打了一巴掌,不想这巴掌再打在我爹脸上。这件事和我爹没有关系,只是我一人的主意。”徐世瀚细想下去,道:“我娘应该是同意的,否则她不会喊我回来。”
“二表哥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你既然已经决定好,那么无双是支持你的。”凤无双笑道。
徐世瀚深深点头,“嗯。”
第二日,徐世瀚便把徐府在凤城中的产业粗略走了一遍。他问过掌柜关于盈利和账本的事,和在郑州一样,掌柜们都和他耍起太极,回答大多都十分含糊,这让徐世瀚更加肯定,黎氏查到的事情是真的。
徐大老爷掌柜的凤城铺子大多都在亏损状态,他们在外头辛辛苦苦打拼一年,所赚的银两全被徐大老爷用来填补凤城的空缺了。
口说无凭,要在徐老夫人面前揭发徐大老爷,必须拿出真凭实据来。徐府如今的局势,黎氏和凤无双最清楚,当天晚上,徐世瀚便回徐府和两人商量。巧的是,这一天徐芸欢刚刚被朱大人请过去调查皇灵寺刺杀凤无双一案,临近傍晚,朱大人又命人把徐芸欢送回来了。
黎氏心知如今徐芸欢背后有穆非离撑腰,恨恨道:“这事拖不得,再拖那头就要出一位世子妃,怕是我们都动不得他们了。”
“那依娘的意思是?”徐世瀚问。
“既然我们说都说不清楚,那就让你祖母亲自到店铺看一看,事实如何,她老人家一看便知。”黎氏道。
凤无双会意,“如今正是夏转秋,城东的绸庄应该添新料子了,不如我们明天就带外祖母过去看看,顺便为自己添两套新衣裳。”
“郡主现在的年纪啊,正是爱美的年纪!”黎氏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凤无双这个借口,名正言顺。
果然,竖日徐老夫人听闻凤无双想添置衣裳时,也是用这样的话语取笑她。凤无双向来规矩,很少自己开口要东西,而她连着两次遇刺受了惊吓,徐老夫人都不曾好好补偿她,如今她难得开口,徐老夫人自是大方答应:“既然你想添衣裳,就让绸庄的人送来便是,何必再来问外祖母!”
“上次添夏衣,他们送来的都不合我心意,我每天都在府中,又无事可做,自己去绸庄挑选,指不定还能挑到满意的!”凤无双嗔道,“无双都好久没和外祖母一同外出了,难道外祖母不想和无双到外头走走吗?”
她是极少撒娇的,对着这样的她,徐老夫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好,你说如何便如何。”
午膳之后,凤无双、徐老夫人和黎氏三人便出发前往城东,徐府的绸庄名叫罗绮布庄,是凤城中数一数二的布庄,前来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人来人往的布庄根本不像年年亏损的样子。
徐老夫人见此,笑容里尽是满意,“无双,你想要什么料子,尽可让掌柜给你送来。”
凤无双摇摇头,“外祖母,无双说过了,他们送来的我都不喜欢;我要进去里面自己挑选!”
“现在的姑娘家,可人人都有自己的主意。母亲,你就别为无双操心了,秋天寒凉,我扶你进去,给你选两匹料子。”黎氏含笑,扶着徐老夫人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