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裴氏,当真以为自己掌家十年,徐府便是她一人的天下一样。”黎氏冷冰冰道,从她的话语里,听不出妯娌间的亲密。
“二舅母当心惹祸上身。”凤无双好心提醒。
黎氏才不在乎,她的丈夫跟在徐大老爷身边十几年,二房就被大房打压了十几年。由始至终,大房始终掌控着徐府的家产,不让徐二爷接触账本,只让徐二爷谈生意。
而徐府里,二房的吃穿用度比不上大房一半,但凡她有需要打点的地方,裴氏总是把银两减到最少。
黎氏真是受够这样的生活,好不容易裴氏吃了瘪,她自然要来分一杯羹!
“我掌管中院,郡主应该放心才是,至少我不会像裴氏一样,克扣飞霜院的银两。”黎氏扬眉,看一眼空空落落的飞霜院,“飞霜院的人,我会在禀明母亲之后指过来,郡主不用担心。”
话落,黎氏大摇大摆走了。
黎氏新官上任,会事事以徐老夫人的心意为准,短时间内她不敢安插她的人到飞霜院。凤无双勾唇,这她确实可以放心!思及此,她心情畅快,推开瑾汐的房门,“瑾汐,你怎么样了?”
“郡主放心,我很好。”瑾汐已经梳洗穿戴完毕,只等着她进来。
是的,这是凤无双和瑾汐演的一场戏。
凤无双知银针探究有时不靠谱,又担心她一时疏忽会害了瑾汐,所以才主动出手清除飞霜院里闲杂人等。瑾汐中毒是她自己放的,解毒的药丸也是她放的,为的就是应付陈大夫。
她探上瑾汐的脉,终于放心,“辛苦你了。”
“调养两天就没事了,郡主何须挂心。”凤无双下的毒不强,而且她服用解药快,瑾汐根本不觉得痛苦,昏迷不醒那都是装出来吓唬陈大夫的!瑾汐笑笑,让出一条路来,“郡主看看谁来了?”
蓝色帐幔旁,走出一个白色身影,面冠如玉、长身玉立,不是萧逸云是谁?
凤无双努努唇,“怎么又来了?”
“你亲自到萧南王府找本王,本王不来你就该生气了。”萧逸云凑过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吧?”
凤无双扬手,推开他凑过来的脸,“我才没有找你。”
堂堂一个王爷,竟神出鬼没的,一次一次出现在飞霜院。若非她是一个穿越来的人,怕是早就以男女大防把他赶出去!
“瑾汐说你一早就到萧南王府去了。”长手一指,萧逸云便把瑾汐出卖了,俊脸上还写着无辜。
瑾汐一愣,悄悄出门,把空间留给两人。
凤无双哭笑不得,她到萧南王府是为了配合瑾汐演戏。瑾汐昨日回萧南王府找人串通,让人一早到徐府来寻凤无双,好让凤无双错开案发时间,有不在场证明。
这其中……根本没萧逸云什么事。他明明知道,却不拆穿,这让凤无双有些无语,“王爷,我到萧南王府不是找你。”
“哦……难道萧南王府,除了本王以外还有你牵挂的人?”萧逸云深深凝着她,似要把她看透。
凤无双隐约在他眼中能看出怒意。她想,如果她说出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萧逸云怕是会把她掐死,或者把另外一个人掐死。为了不连累别人,她双手合十,道:“我去看茶花,看茶花。”
“原来如此。”萧逸云大大咧咧在她旁边坐下,把手搭在她背后:“你早该告诉本王的,你喜欢茶花,本王明天就让山茶花开满整个飞霜院。”
他话语里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凤无双深信,只要她说好,萧逸云一定做到!
这样一个男人,让她越来越迷惑。
她下意识退开,跟他拉开距离:“王爷,你到这里来,到底做什么?”
萧逸云又凑近些:“听说你安排了戏,本王当然要来看看。”
“不过府中生存手段罢了,哪里算得上戏?”她从前看的某某传、某某孽,那些宫斗技巧才精彩呢!看惯了皇宫争宠的戏码,凤无双根本不把裴氏放在眼里,“不过今天的事,出乎我的意料。”
“嗯?”他和她并排坐在软塌上,窗外透进丝丝阳光,把她白皙的皮肤照得透明。萧逸云想,吹弹可破,大抵就是她这样子;而她的睫毛纤长,一扇一扇的,似乎要撩到他心上……
下意识,他撇开了目光。
“二舅母从前不喜欢到中院这边,也不管中院的事。大抵是她院中又发生了一些事,让她对大舅母的意见更大了,所以才会借机出来打压她。”裴氏做事两面光,她对凤无双还能如此苛刻,对黎氏应该也不好。凤无双一心想着自己的事,对身旁人的变化浑然不知,“原本我设计这场戏,是想清除飞霜院的人,保护瑾汐。我想过最好的结果便是外祖母斥责大舅母一顿。没想到二舅母插手之后是结局!”
“很满足?”他问。
她眨眨眼,黑眸清亮:“挺满意的,最起码大舅母的权利被剥夺了一半,这证明外祖母不信任她了。”
萧逸云立即邀功,“既然满意了,还不赶紧谢谢本王。”
凤无双拧眉,“王爷,这件事你没有参与。”
“难道这件事全都是徐二夫人的功劳吗?”萧逸云冷哼一声,道:“你应该清楚,上一次你中毒,徐老夫人是什么态度。而这一次瑾汐中毒,徐老夫人又是什么态度!若只是你出事,她会觉得这是徐府的家事,不宜声张,会一手掩盖下来。而瑾汐不同,本王随时可能把瑾汐召回萧南王府去,她要时刻顾忌着萧南王府,所以这才出面处置飞霜院的人。”
凤无双明明知道是这样的,所以她设计这件事时,选择了让瑾汐中毒,以此引发徐老夫人的怒气。可这些话在萧逸云耳中听到,她又觉得悲哀,许是穿到这个身体,她已经成为凤无双了。
所以听到凤无双不受宠时,她很难过。
凤无双在徐府居住了十年,这十年来她一直安分守己,处处想着徐府的颜面,想着徐府的亲情。可她眼中的亲情,在徐府的人眼中什么都不是!哪怕表面疼爱她的徐老夫人,那疼爱也是虚像。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住受伤,她道:“那我应该感谢瑾汐,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