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芸欢不顾一切打开那间雅间的门,让她意外的是,雅间里没有她安排的人。
室内飘着沉香的味道,主位上坐着一名黑袍男子。隔着薄纱,徐芸欢只隐隐看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但他的视线却透过薄纱穿过来,如飞速射出的利箭,盯在她身上。
这锐利的视线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那头的男子盛气逼人,散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你……”
“滚出去。”他声如其人,冷如冬雪。
徐芸欢还来不及作出反应,黑袍男子抬手,帘内走出一名面无表情的青衣男子,如拧小鸡一样拧着她,直接从门口把她丢了出去。
在即将被丢出门口那瞬间,她才想起青衣男子是谁。
辰飞。
他是萧南王身边的贴身侍卫!
早知道雅间里的人是萧南王,她是怎么也不会往雅间闯的。可惜,她已经没有后悔药了。
徐芸欢噗通一声落到地上。
凤无双弯着身,一双黑眸里尽是笑意,“怎么?你不是说我的奸夫在里面吗?”
门内是谁,她不知道,但是她感谢门内的人。
萧南王颇得皇上器重,徐芸欢惹不起萧南王,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妥协认输,狼狈爬起,徐芸欢整理裙摆的泥迹。“看来你早就知道我跟世子会来,早就把你的奸夫藏起来了,难怪你这样有恃无恐。”
“啧!”凤无双鄙视她,“刚还口口声声说我到醉月楼私会男子,一副你掌有确凿证据的样子。如今找不到证据,又说我早早把奸夫藏起来了……徐芸欢,黑的白的你都说了,难道你是说书先生吗,说出口的话全靠胡编乱造吗?”
“你,你……”徐芸欢涨红了脸。在东阳国,说书先生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活,凤无双明摆着在贬低她!“我确实接到消息说你在这里私会男子,并不是无凭无据冤枉你。”
“哦,所以你没有脑子地相信了?”戏谑的目光看向她。
周遭传来一阵笑声。
先是说书先生,又说她没有脑子。
徐芸欢明显感到周围人的目光变了,他们已经不相信她,开始支持凤无双了。
看来这次计划已经失败,徐芸欢转身就走。
“想走?”她怎么可能让徐芸欢如愿?凤无双拦住她,绝美的脸上尽是寒意,“话没有说完,你不准走。”
“让开。”
凤无双不动如山。
徐芸欢蓦地怒了,她的计划失败。凤无双的清白保住了,她还想怎么样?“我跟你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还想说什么?”
“说你不长脑子,所得到的消息没有查证就相信。说你行事鲁莽,在大家面前冤枉了我。徐芸欢,你自己猜错了,自己说错话了,难道不应该跟我道歉吗?”清澈明亮的眼看着她,仿佛她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大罪。
徐芸欢认识凤无双十多年,她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从未在她面前展示过这样的一面,冷傲高贵、霸气浑然天成。
就好像……好像她刚刚看到萧南王的时候,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着她,让她浑身难受、动弹不得。
“我……”
“够了,无双。芸欢是你的表妹,你们的事,还是先回徐府再说。”一直没有开口的穆非离忽然走过来,站在徐芸欢身边,用目光警告凤无双。
徐芸欢才是他要娶的人,在这个时候,他必须保护她。
“表妹?她在冤枉我偷人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我是她的表姐。而且……在哪里做错,就在哪里认错。我觉得道歉这种事,不需要回徐府。”笑话,徐芸欢一个小姐,是没有胆子设计这件事的,凤无双深信,徐府还有人给徐芸欢当靠山,“就在这里,她必须给我道歉!”
穆非离很讶异,以前他说东,凤无双就往东的。他沉下脸,“无双,听我的,回徐府再做说。”
“听你的?穆世子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凤无双说着,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感叹着:“不过穆世子想先算你的帐,我是可以满足你的。”
寥寥几笔的纸张,在两人眼前飘过,这是穆非离之前写下的休书;休书里头写的是凤无双不知廉耻私会男子,所以他要退婚,整张休书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不屑。
而现在凤无双没有偷人,就是说这休书写的内容不正确。
他的心蓦地一紧……
“无双……”
“闭嘴。”凤无双高高举起休书,满脸嫌弃:“我凤无双虽与世子自小订婚,但我七王府从未收过永安侯府的聘礼,你我之间也没有举行婚礼。你有什么资格给我写休书?”
这句话仿佛一个炸弹,瞬间把众人炸醒。
如果说今天这一幕对于众人来说是一场戏的话,事情发展到这里显然已经到整场戏最重要的戏份,因为穆世子出丑了……
休书是丈夫写给妻子的,这穆世子跟人家还没夫妻之名呢!
写什么休书?真是不要脸!
穆非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极点。
今天这场戏是徐芸欢和她娘裴氏设计好的,休书也是她们想好的。他只顾着配合,没有考虑这是否妥当,如今当着众人面出了丑,他是恨不得把休书塞回怀中,当作这休书根本不存在。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凤无双冷哼一声,撕掉休书:“不过有一句话我同意,我要退婚!”
她说得那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在说一件跟她不相干的事。而她那双眼,明亮耀眼,没有半分难过……
穆非离有一瞬恍惚,像是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但楚楚可怜的徐芸欢就在他身边,徐府是东阳国中实力雄厚的世家,跟徐府结亲对永安侯府才有好处,而凤无双空有郡主名头,七王府已经不存在了。他深呼一口气,“好,我同意退婚。”
“世子错了,我退婚,不需要你同意。”凤无双唇畔勾出一抹嘲弄,高声道:“穆非离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纵容他人污蔑我,冤枉我;今天我凤无双在此割袍断情,从今往后,凤无双和穆非离之间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话落,她当真在裙摆上撕下一小块碎布。
只不过……是很小一块碎布。
那意思大概是,她和穆非离之间的情谊只值那半个巴掌大的碎布。
穆非离的脸彻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