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举起手腕,朝着老皇帝展示了一下,说道:
“这当然不同,佛教的七宝也叫作七珍,分别是砗磲、玛瑙、水晶、珊瑚、琥珀、珍珠、珍珠这七种珍宝,可以祛除灾祸,保佑身心,凝神静气。
哀家佩戴数日,已经有了明显感知,夜晚很容易入眠,也没有心悸的毛病,或许是因为这七宝被开过光吧。”
老皇帝没再说啥,毕竟太后看着确实是精神矍铄,整个人高高兴兴没看出什么不一样,不过他心里还是带着一丝担忧,想到那位闻夫人老皇帝抬眸说道:
“听说这是福建布政使闻昌明的夫人送来的,那就明日也邀请过来,一起听金逸和尚讲经吧!”
太后没多想,“不用了,那日进宫请安时她说过第二日就走,此刻应该已经回了福建。”
老皇帝一副了然的神色,随即和太后聊了起来。
......
翌日,保和殿上坐满了人,太后脸上挂着笑,不断和淑贵妃聊着什么。
皇帝脸上也带着神采,毕竟哄老太太高兴,这是打心里愿意的事儿,因为他也老了,尤其是见到淑贵妃和太后那样亲近,心里颇为安慰。
伸手捏捏淑贵妃的手,凑到近前压低声音说道:
“爱妃可有想念的人,之前你生产太过仓促,完全没有给朕准备的时间,如今昌儿也过了百日,在他生辰之际,我们要好好张罗一番。”
淑贵妃原本朝着太后笑着,听到想念的人这四个字微微一顿,随即转身看向老皇帝。
她噘嘴哼了一声,老皇帝一怔,不知自己说了什么惹得美人不耐,不过满皇宫里面,真就这个小妖精敢对自己如此无理。
老皇帝故意板着脸,压低声音问道:
“这是作甚,难道朕不敢惩治你了,人不大脾气不小,问你这个,不是想你见见故人?”
淑贵妃整理了一下衣衫,看了一眼太后随即说道:
“臣妾故里远在高丽,再说李家我父亲就我一个女儿,倒是伯父家人丁兴旺,可自幼臣妾随着父亲在大梁生活,一句高丽语都不通,此刻父母早已亡故多年,陛下让我去跟谁叙旧?”
淑贵妃说着说着,脸上显得有些落寞,拽着太后的手,微微垂眸,太后白了老皇帝一眼,刚刚她听明白了,这皇帝儿子又开始疑心病作祟。
“皇帝招惹她干嘛,丫头自幼就长在京城,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她父亲是质子,那也是上一辈的事儿。”
老皇帝倒是没炸,赶紧朝着太后施礼,毕竟今天要哄着太后高兴来着,刚刚怎么就鬼迷心窍提及淑贵妃的事儿,脸上显得有些懊恼。
“母后勿要烦忧,都是儿臣的错处!”
如此一说,声音不小,下面的大臣都朝着上面看过来,几个御史和研官都不断点头,毕竟皇帝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在母亲面前,说什么都是以孝为先,这是他们最推崇的。
太后摆摆手,这些朝臣已经陆陆续续起身参拜。
“陛下孝心感天,吾皇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脸上带着笑意,示意众人起身。
无论什么时代,舔狗都会被另眼相看,无论是结局如何,至少当前老皇帝对这些朝臣还是十分满意的。
“爱卿都平身吧,想来你们也都知晓,京城来了一位金逸和尚,他是从海路去的天竺取经,回到我大梁国想要开坛讲经,正巧倭国派来僧人,想要进行论法辩经,来人传金逸和尚觐见。”
随着一声声通传,殿外缓缓走进来一人,浅灰色的僧衣,浆洗的已经泛白,外面斜披着一件赤红的袈裟,上面金丝金鳞绣着方砖的形状。
右手持禅杖,左手还挂着一串佛珠,与昨日相比不同之处就是,今日他带了一顶毗卢冠,步行缓慢却自带气场,没有被这大殿之上的官宦和王公的注视所震慑。
徐徐来到高阶近前,单手立于胸前。
“阿弥陀佛,宝华寺僧人金逸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没有跪拜,没有过多的说辞,只是垂眸躬身,口中诵读佛号。
老皇帝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并未过多计较,毕竟这些人都是方外人士。
“听闻,你独自南下从福建漂洋过海去天竺求取真经,不知这真经可是带回来了?途中可还顺利?”
金逸和尚微微颔首,随即说道:
“多谢陛下关怀,贫僧并非完全的徒步南行,途中有宝华寺俗家弟子帮衬,只是进入福州后,才徒步去的码头,等待往复天竺的商船,搭乘商船去的天竺。
到了天竺,因为语言不通,贫僧在烂陀寺,跟随杰禅法师修习梵语和各种经纶,三年之后带着所研习和翻译的一十三卷经书返回福州。
到了福州,因为带着的经书众多,也不利于运送,只能开始沿途讲经,随后让当地的寺院帮着贫僧转运,至此才得以回到京中,虽然不及曾师祖在天竺的时间长,却也带回十三卷经书,想要供奉在宝华寺传承世人。”
老皇帝朝方纪中摆手,让他去取了最全的海境舆图,展开后示意这位金逸和尚上前。
金逸和尚一看就明白老皇帝的意图,不过这舆图并不全,上面海域上并未进行标注,南侧也没有相应的国家,这才赶紧躬身施礼说道:
“陛下,贫僧这里有一张手绘的舆图,虽然不甚精美,但更为辽阔,能展现南境海域的一些国家和海岛形态,贫僧已经都用汉字标注。”
说着这个金逸和尚并未多言,伸手将袈裟上面的锁扣打开,一抖落,袈裟落下,在内侧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缝着一块白色绢帕,上面细密的都是文字和图形。
老皇帝起身,赶紧走下台阶,金逸和尚已经将这张图展开平铺在地上,老皇帝仔细看了一遍,一眼就找到大梁的位置,版图的边缘形态,和方纪中手中的舆图上完全一样。
再看一下海岸,果然,南侧越是往下,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国家,在这些国家外围的海域上,有一条虚线,带着箭头,这回不用金逸和尚解释老皇帝也看明白了,这是他们航行的路线。
看着这样的舆图,老皇帝脑海中想到的不是金逸和尚的事儿,而是满脑子都在想着,当初周恒所说的那个藩国人,似乎就是从海上来的。
虽然走行的路线不同,现在看来这船是真的可以在海上纵横,能将别过的好东西运到大梁,而大梁也可以将特有的商品售卖到他国,记得周恒说过,似乎那人对回春堂的药有极大的吸引力。
方纪中在一旁叫了老皇帝一声,他以为皇帝似乎是走神儿了,毕竟在这样的场景下,走神儿还是有损形象。
“陛下!”
老皇帝笑了,朝着金逸点点头,淡然地说道:
“朕想到一个人,之前他们也接触过藩国的商人,说过海上船只可以从你说的这条线路,直接到达英吉利和西班牙!据说,他们的武器非常先进,作物也非常的丰富,金银的交易更加便宜!”
原本气定神闲的金逸和尚,一瞬间顿住了,他没有想到这大梁国的皇帝竟然知晓这些,要知道他即便是跟福建跑海运的人聊起这些,都没几个能知晓的,这次他回国最大的仰仗也就是这些,现在让他一时间有些发怔。
“阿弥陀佛,真的兴哉,竟然有这样的人,真的是让贫僧有些意外,不知是那位可否有幸能让贫僧见上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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