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筠墨让开自己的位置,刘秀儿上前施礼后坐在太后身侧。
之前的紧张,似乎有所缓解,瞥了一眼苏晓晓,见她朝自己眨眼,抿唇微微带着笑意说道:
“其实,秀儿只是师尊的一个病患,而且是非常棘手的一个病患。”
太后上下瞧瞧刘秀儿,见她一身天青色的衣裙,身材纤细,脸色微红,虽然神色有些怯怯,却毫无病容,这个棘手的病患,让她有些费解。
“哀家看着你脸色甚好,怎么曾经生过重病?”
刘秀儿点点头,轻轻拉开领口的丝巾,太后拿出她的花镜,赶紧戴上仔细看看。
一道纤细的白色印记,从耳后的位置到颈部,非常的长,如若不仔细看,这疤痕可以忽略,太后惊讶地看向刘秀儿。
“可怜地孩子,还疼吗?”
刘秀儿淡然一笑,微微摇着头说道:
“太后勿念,秀儿已经完全好了,曾经在秀儿的脖子上,长了一个婴儿头大小的紫色肉瘤,无法出门、无法吃饭、无法回头,甚至呼吸都十分困难,秀儿的兄长找了无数名医诊治,当初只有拳头大小,可是诊治服药后肉瘤快速增长,吓得秀儿不敢服药了,多次寻死都未果。”
刘秀儿眼里噙着泪,嘴唇颤抖低接着说道:
“这时候兄长找到了师尊,师尊给我做了手术,当秀儿醒来,虽然伤口很疼,但是可以自由呼吸,脖子上也不再压痛,那种感觉幸福的想要哭。
然后在住院期间,听了师兄们背诵医书,不知不觉秀儿就跟着背下来了。再后来,秀儿就苦求兄长,这才得以能跟着师尊学医,师尊为了保秀儿名节,还与秀儿结为异姓兄妹,此情不知何以为报。”
太后用力拉着刘秀儿的手,虽然刘秀儿轻描淡写地讲述了一遍,可太后知道,这其中的苦,不经历过的人怎么能明白。
“真是苦了你了。”
刘秀儿摇摇头,脸上那样自信地笑着。
“秀儿不苦,能学医能救治病患,看着他们迎接新生的喜悦,还有庆幸自己痊愈的欣喜,秀儿都感同身受,至此才发现,之前十七年白活了,秀儿找到自己要过的日子了。”
太后似乎想问什么,不过将话咽回去,拍拍刘秀儿的手臂。
“你也是个奇女子,玉林啊,去将哀家的和合如意发簪拿来。”
崔嬷嬷赶紧取来一个锦盒,太后亲自打开,一枚赤金的发簪出现,簪子的头部是如意的形态,看做工就知道绝非凡品。
太后拉着刘秀儿到近前,颤巍巍给刘秀儿戴在头上,随后上下看看,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看,你这性子哀家喜欢,女子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着实不容易,你既然要做医者,那哀家就给你一份如意,至少让这京中的官宦和妇人不能轻看了你。”
刘秀儿惶恐地跪倒,想要抬手取下,朱筠墨在身后急忙说道:
“长者赐不可辞,皇祖母赏赐你就收着吧。”
刘秀儿回身看看周恒,周恒朝她笑笑,这是啥这是免死金牌,还是身份的象征。
今后到哪儿去出诊也好,还是干嘛,至少不会被人轻看,即便太医院的医女,也没有如此的待遇,除了谢恩还能说啥。
周恒赶紧跪倒,“谢太后恩典。”
刘秀儿也诚惶诚恐地跪下谢恩,太后笑着摆手,崔嬷嬷已经上前将刘秀儿扶起来。
“哀家赏赐秀儿,你跟着谢什么恩典?”
周恒砸吧砸吧嘴,这时候不往上贴还等啥?
这才是真正的大腿,皇帝虽然能照应,那都是不靠谱的。
想及此,周恒脸上没了笑容,反而极为严肃地说道。
“太后赏赐秀儿,草民也感同身受,再者这是对学医女子的看重,如若能多几个秀儿这样的徒儿,想来因为生产而死去的妇人,岂不是要少了许多,太后这是造福后世,为天下妇人谋划,草民钦佩的不知如何表述,就是感动感谢。”
太后招手,周恒跪行几步凑到近前,随着太后拉扯他顺势坐在脚踏上。
朱筠墨白了一眼,自己这样做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
现在看周恒如此,怎地如此别扭。
“你这孩子,真是了不得,哀家就是这个意思,听小墨说你们京城的回春堂要开业了,那就好好干,哀家还没老,有什么事哀家给你们担着。”
一听这话,朱筠墨也凑过来,匍匐在太后腿前。
“还是皇祖母疼我。”
太后笑得不行,拨开朱筠墨的爪子,嫌弃地白了一眼,朝着周恒温和地说道:
“哀家这眼睛能看到东西,要感谢周恒,如此医术不能埋没了,要不哀家叫皇帝给你在太医院一个头衔,这样进出宫中也方便一些?”
周恒吓了一跳,赶紧叩头说道:
“多谢太后美意,草民就是一个大夫,没想着光宗耀祖,就想着能多救治几个病患,多培养一些学生,让回春堂能在大梁国各地都有,这在草民心中就是最大的梦想。”
太后叹息一声点点头,“哀家狭隘了,你这想法甚好,如若天底下多几个你和秀儿这样的大夫,不知道能救多少人,行了快起来吧,来了这一会儿不知道跪了多少次了,苏家的姑娘你也朝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周恒赶紧起身退后,苏晓晓和刘秀儿一左一右,陪着太后。
别说苏晓晓装的非常淑女,不大步流星,也不仰头大笑,更不吼人,武力威胁,看着真像大家闺秀。
朱筠墨和周恒二人交换了眼神,自然他们二人都明白这意思。
忍者笑瞥了一眼苏晓晓,估计她装的也蛮累的。
聊了一会儿,太后一拍大腿,似乎恍悟般,推了推眼镜看向周恒。
“一高兴,哀家差点忘记一件大事儿,你送哀家这眼镜,上次见你还拿出来两个,可否再送哀家一副?”
周恒笑了,看来太后想要送人。
“还有两副,不过这个不是所有人都适合,需要进行检查,如若没有眼部的其他疾病,可以测量视力,之后按照度数进行佩戴,太后佩戴的是三百度的,算是比较高的度数,太后可还记得,当时我们用木勺子挡着眼睛,比划上下左右来着?”
太后点点头,恍悟道:
“哀家想起来了,似乎那度数不一样,你选了一个度数高的给哀家。”
周恒点点头,“是,不知是何人想要佩戴,虽然暂时没有这花镜,可草民聘请的能人已经赶往京城了,北山也建立了琉璃作坊,可以烧造玻璃,到时候进行制作就行,只是需要花些时间。”
太后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笑了起来。
“如此说来只要等等就会有了,这太好了!哀家说得不是旁人,就是小墨的外祖母,她病了许多年,前些日子突然进宫了,坐着一个带轮子的椅子,看着精神不错,只是眼睛花看不清东西,带着哀家的花镜觉得非常好,也不头晕,想要问问哀家从哪儿得来的。”
周恒一怔,看来张辅龄要的轮椅,确实是送给了卫国公的夫人。
不过卫国公骂人都那么带感,没想到他的夫人竟然瘫痪,还眼花的厉害。
看了一眼朱筠墨,朱筠墨显然也没想到,脸上的神情一僵,随即没说话看向周恒。
周恒明白朱筠墨此刻的心情,赶紧看向太后说道:
“既然不头晕,就是说度数相差不多,不知今天宫宴卫国公的夫人是否参加,如若来的话,我这里有一副比太后这个稍小一点儿度数的眼镜,可以让她先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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