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殃霍地从凳子站起来,神色急切,眼眸里还凝着兴奋,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在幸灾乐祸。
她大步走过去,一把将人内侍太监从地上提起来,紧张地问道:“出事?出什么事了?云间月死了……是不是云间月死了!”
要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让苏文殃开怀大笑的,大约就是云间月突然原地暴毙!
可万事总不如她愿,上辈子没能如愿的事情,这辈子依旧不会如愿!
内侍太监被她满脸激动吓了一跳,紧张地结巴了一下:“不是……不是六公主,是太、太后和皇、皇上!”
一听云间月没出事,苏文殃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从满脸兴奋变成了咬牙切齿。
她一把将内侍太监推开,咆哮道:“没用的狗奴才,要你们用什么用!“
到底是在凤仪宫伺候多年的人,被无端迁怒也不是一两回,早就习惯了。
但还是怕死,缩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只等苏文殃冷静下来。
许嬷嬷迟疑了一下,上得前去,小声劝慰几句,将苏文殃重新安置在椅子上,问那小太监:“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如此慌张?”
小太监哆哆嗦嗦道:“祭、祭祀的神、神农像突、突然从头上裂开,还……流了好多血!”
“什么?!”许嬷嬷大惊失色,声音都变调了。
小太监都快哭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刚将香插进祭坛里,神农像就裂开了……然后、然后祭祀的高台也突然倒塌……”
这下许嬷嬷已经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张着嘴,怔愣在原地。
苏文殃终于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小太监:“老东西死了吗?”
她不关心太后的生死,只关心太后手里的东西。
小太监答道:“不、不曾,皇上和太后从台上摔下来的时候,被太子殿下和六公主接住了……就、就受了惊吓。”
闻言,苏文殃一把攥紧了双手,冷笑一声:“她命怎么怎么硬!”
内侍太监不敢说话,在地上缩成一团。
许嬷嬷终于回神,担忧地看向苏文殃,拧眉道:“娘娘,现在怎办?”
春祭是大事,出不得半点错,往年都安安稳稳,可如今一轮到云间月手里,就出了这样的事。
更何况,神农像说裂就裂,还人似的流出血来,搭建的高台更是莫名其妙就塌了。
苏文殃满眼幸灾乐祸,高高兴兴道:“你替我去一趟太史局,要他们尽全部之力,往云间月身上泼脏水!就像当初那短命鬼去世,说她小鬼缠身一样!说她是灾星,说她不吉,要处死她!”
她这模样已经接近癫狂状态,许嬷嬷被她这模样吓着了,下意识绞紧了手帕。
“你怎么还不去!”苏文殃自言自语似的说完,抬起头瞧见许嬷嬷没动,顿时气红了眼,“连你也不听本宫的话了是不是!”
许嬷嬷忙道不敢:“奴婢这就去。”
说罢,匆匆将心神一收,就往太史局去了。
身后苏文殃疯了一样一会儿哈哈笑,一会儿又恶毒地诅咒起来:“该死,真该死!小杂种也配同本宫作对……我要让皇上烧死你!绑起来将你活活烧死……妖怪!灾星!不得好死……哈哈哈……”
还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直觉苏文殃的情绪不对,不敢多留,缩着肩膀就想不动声色地挪出殿去……
眼见他就挨到殿门了,头皮忽然吃痛——他被悄无声息靠近的苏文殃扯住头发提了起来!
小太监吓了一跳,痛也不敢叫出来:“娘……娘娘……”
苏文殃厉鬼一样死死盯着他:“小杂种,你跑什么……本宫不吃人……去死吧!”
小太监被她这模样吓坏了,死死挣扎起来:“娘娘……是奴才啊……不是六公主!娘娘……啊!”
没等他说完,苏文殃就一把扣住他的头,将他撞到了地上去!
“砰——”一声沉闷的响动,小太假被砸得晕乎乎的,额头瞬间见了红。
他害怕极了,不停挣扎:“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不是六公主啊……呃……”
苏文殃忽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小太监瞬间被夺去呼吸,求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能沙哑喊道:“娘……娘娘……”
苏文殃双目通红,什么也听不见,嘴里不停喊:“去死……你去死吧云间月!去死、去死、去死……你给本宫去死!”
她力道出奇的大,小太监像条垂死的鱼一样努力张着嘴努力呼吸。
可他挣脱不开苏文殃的手,只能无力地蹬着双腿。
蹬到最后终于不动了……
他仰面躺在地上,眼珠像是要爆出来一样,睁到最大,眼白充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苏文殃仍然不知道自己掐死的是谁,还像个疯子一样一边诅咒着云间月去死,一边又瞪着双眼哈哈大笑,快意极了。
“啪——”一声脆响,小宫女端着的茶盏在门口碎了一地。
苏文殃倏地回神,凶狠如同猛兽的目光死死瞪向那个小宫女,然后猛地扑了过去……
太庙。
皇帝一言不发的坐在主位上,太医大气也不敢出,沉默地替皇帝包扎右手——方才高台塌的时候,有根柱子砸朝太后砸去,皇帝情急之下,拿手臂替她挡了。
那柱子又粗又重,当场给皇帝的右手砸了个骨折。
官大的臣子等在一侧,静默着大气都不敢出,想想方才的事情仍是心有余悸。
官小的站在外头,垂着头低声同周围的同伴小声说话,纷纷觉得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
一大臣怀疑道:“莫非还真是不合礼数?上苍发火了?”
另一大臣还算镇定:“什么不合礼数?这宫廷上下,除了太后你还能找到比她更尊贵的人?”
言外之意是,顺贵妃,也配?
大臣满头疑问:“那这神农像怎么说裂就裂?”
又一大臣插话道:“都是宫里长大的,小手段谁不会?六公主年纪小,头一次主持这种事情,不服气的人多了去。”
几位大臣都听出这位话里的阴谋论,瞬间闭嘴,不敢继续讨论。
屋里太医给皇帝包扎好,嘱咐好伺候的宫人,这才退到一侧,正要去瞧瞧太后时,瞧见秦太医从屏风后面绕出来了。
皇帝沉着脸,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