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芸钗道:“后宫时常有人失踪或死亡,此事儿本为后宫小事儿,皇后娘娘本不甚在意,想交由庆宫令权查清,没想皇上从中插手,转交由黄指挥使彻查。”
“皇帝舅舅也瞧出来了,女官之死非同一般。”夜十一转问,“那女官是谁的人?”
杨芸钗摇头:“西娄说西奎还在查,但只怕手伸不到宫里。”
星探再能耐,且不说手能否伸到宫里,纵能伸到,也不敢冒然触及。
星探的主子是夜十一,无夜十一命令,他们不敢随意将手伸入宫里,否则一旦有差错,便不是仅剁手的下场。
夜十一知道了,转对阿苍道:“让南枊同西奎通个信儿,要知女官的身份不必往宫里伸手,只需盯着锦衣卫与京城鲁靖王府便可。”
女官之死交由黄芪肖彻查,女官先时又同容兰郡主有过亲密的一幕,那么只需要盯紧这两个地方,星探多少能摸出点道道来。
阿苍应诺,随即转达给守在屋门口的南枊,南枊听后很快出了静国公府,不到片刻又回到屋外廊下守着。
这时夜大爷匆匆自外听闻闺女回府了,一路赶回来,直接往清宁院走。
进屋时南枊高声禀道,恰逢夜十一杨芸钗正在说冯三的状况,听到南枊高声尊唤大爷,两人停下说话儿,齐齐看向风尘仆仆进屋的夜大爷。
“大姐儿,可好了?”夜大爷快步近榻,急声问道。
他并不知夜十一实况,亏夜十一瞒得严实,装风寒也装得毫无破绽,毕竟以前的夜十一身子骨弱,大小风寒经常,要装一个风寒简直易如反掌。
夜十一笑意盈盈地下榻向夜大爷福身,小脸红彤彤地回道:
“父亲放心,女儿尽好。”
夜大爷见闺女精神确实不错,近前方发觉杨芸钗同在,也下榻向他福身喊大表舅,他赶紧也问候声:
“钗姐儿也好了吧?”
“好了,谢谢大表舅关心。”杨芸钗让出榻的另一边,在芝晚搬来的绣凳上坐下。
夜大爷坐上榻,与夜十一面对面坐着,细究了闺女半天,叹息带着微责:
“这丫头,得了风寒告了假,也不先同为父说一声,便请了安太医直往千花山庄去,不知为父会担心么!”
最重要的是,还不让他跟!
“如今女儿身子康健许多,是师父与安太医方太医的功劳,加上女儿同芸钗是一起出门得了风寒,芸钗留于府里有方太医诊治,女儿想着先时母亲尚在,也时常带着女儿带千花山庄静养,那时身子一难受起来,便想到了千花山庄,也没想那么多。”夜十一柔声解释,末了奶声奶气道:“父亲就别生女儿的气了。”
难得闺女现出这般真正小女儿般的娇态,夜大爷心下软得一塌糊涂,本就没生闺女的气,这会儿更不再提夜十一擅作主张前往千花山庄静养三日之事,改而道:
“方太医这两日余来天天到府,为芸钗诊治,甚是有心,能做到这般,可谓真心待。”
否则杨芸钗不过是杨氏孤女,仅凭与闺女交好,也得不到方太医这般尽心尽力,夜大爷知方太医不无看到公主亡妻过去的面份上,此为念旧,也确实真心待他闺女,不然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正说着,南枊得小丫寰禀报,入内同夜十一道:
“大小姐,方太医来了。”
夜大爷闻言道:“瞧,刚说着,方太医便到了。”
纵是过场,方太医在前两日亦是在每日的这个时辰过静国公府,为杨芸钗诊治。
先到的樱宝院,听芝晨说杨芸钗在清宁院,更知是夜十一自千花山庄回来了,方太医二话不说便转而提步往清宁院走,都不必芝晨带路。
方太医进屋后,前后为夜十一杨芸钗各把脉一番,在夜大爷跟前笃定地说两人已好,夜大爷方真正安下心。
把脉后,该说的皆说了,方太医仍未有走的意思,收拾个药箱,收拾得慢吞吞,犹如万年乌龟。
夜十一见状,知方太医大概是有事儿要同她说,她即向阿苍递了个眼色。
像这样的状况,主仆俩早有约定对策。
一接到夜十一的眼色,阿苍立往外走,直往今辉堂。
今辉堂里,夜瑞夜祥夜旭正在摇头晃脑地朗读,应先生高坐讲案,正抚须细听三人朗读。
应先生眼尖,瞧见阿苍到今辉堂,又知夜十一到千花山庄养病之事,见阿苍回来了,想必夜十一也回了静国公府,此时阿苍到今辉堂来,约莫是寻夜家三位少爷有何事儿,他起身道:
“好了,暂歇片刻,待会儿再继续朗读。”
言罢便走出今辉堂,至隔壁屋里吃茶歇息。
夜家三兄弟本还纳闷应先生今儿怎么那般好,竟提前让他们歇下朗读,回头见阿苍走进今辉堂,三人瞬时明了。
“阿苍,阿姐回来了?”夜旭第一个跳起来,难得他圆滚滚的,还跳得颇为俐索,没跳两下便跳到阿苍跟前。
“瑞少爷、祥少爷、旭少爷!”阿苍福身行礼,再是答道:“是,大小姐回来了。”
夜旭闻言赶紧往今辉堂外奔,夜瑞夜祥随后,阿苍追上赶紧道:
“等等!大小姐需要三位少爷帮个忙!”
阿苍走后,夜大爷没觉察出方太医在拖延时间,顺道还问了方太医许多问题,倒让不太会装的方太医松了口气,顺势歇下收拾药箱的活儿,同夜大爷细说起夜十一身子康健问题。
夜二爷今儿提前下衙,原因无他,夜十一回到静国公府,还未去同夜太太请安,他便得了府里下人特特赶到吏部的禀报,回府至清宁院,夜十一还未抽得开身前去松椿院,静国公仍在户部,邱氏尚在松椿院服侍夜太太,他便进了清宁院东厢。
入内见夜大爷方太医杨芸钗都在,夜二爷笑着走近,互相见礼后坐下,同听着方太医细说夜十一身子状况。
夜十一忽而到千花山庄去养病期间,杨芸钗竟逾矩伸手处理的几个夜家下人,此事儿初听他妻子同他说,他倒没往深想,后再想起,越发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