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盈觉得娜娜无辜又可怜,但是明老爷子的话,她不能反驳,只能看向明老爷子笑了一下:“娜娜小孩子,说话没有顾忌,没有什么恶意的。”
明老爷子不置可否,脸上也是笑微微的:“也是,还是个孩子,娜娜,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
本来进厨房做饭帮忙并没有什么,比如唐宝就曾经想给薛盈做饭,哄薛盈开心,但是此时此刻,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娜娜又才被明老爷子敲打过,就被派去了厨房,意思显然没有这么简单了。
娜娜的小拳头攥了攥,指甲掐进了肉里,心里的愤恨如同海浪般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一家人在这里好吃好喝,自己下厨给他们端菜做饭,拿她当做什么?佣人吗。
这是在提醒自己,就算明家收养了自己做养女,自己也永远地位卑贱,只有给明家人端茶递水的份儿?
凭什么哪?
和自己一样出身贫寒的唐宝,却可以安然的坐在这里,而自己却要去做佣人的活儿!
事实上,明老爷子活了这许多年,什么样的人大抵一眼就能看穿,娜娜的那点小心思,在他眼里简直不值一提,只不过平时娜娜在他面前有所收敛,薛盈有了她这么一个感情寄托,心情也好些,明老爷子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是今天,在一家人即将冰释前嫌的时刻,娜娜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屡次挑衅,这就让明老爷子不能忍耐了。
明家不在乎多养一个人,更不会跟一个孤女过不去,除非她妄想兴风作浪。
娜娜可怜巴巴的看了薛盈一眼,见薛盈欲言又止,显然并不能在明老爷子面前护住自己,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去了厨房。
这边娜娜一走,明老爷子调节起了气氛,餐桌上的开始有了欢声笑语。
娜娜走近隔壁的厨房里,听着餐厅传出的说话声和笑声,心里的怨恨久久难以平息。
她讨厌唐宝,嫉妒唐宝和她同样出身卑微,却能得到比她更好的待遇,讨厌她的不受控制,不能任由自己差遣,去帮自己离间明家,看这趋势,反而要把明家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了。
不行,不能这样。
娜娜的眼珠飞快的转着,目光落到正在煲着的一道汤上。
枸杞乌鸡汤的香气充斥在厨房里,周围几个厨师忙碌着,很快就可以出锅了的样子。
眼前蓦地一亮,娜娜转动眼珠,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卧室,再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捏着一团小小的纸包,纸包里是细碎的粉末。
厨房里人手很多,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娜娜东走走西看看,做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监工一样指指点点,时不时拿起做好的东西放进嘴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道乌鸡汤前。
今天她穿的是层层叠叠的白衬衫,袖子很繁复,拿起汤勺尝了一口,她煞有介事的砸吧砸吧嘴:“很香嘛……”
随后,趁着大家不注意,一甩手,把纸包里的粉末漏了些许在汤里,用汤勺飞快的一搅。
看到汤汁重新恢复了粘稠的样子,娜娜满意的笑了。
红花粉,加上足量的碎杏仁。
这点佐料喝下去,唐宝这一辈子,什么都别想生出来。
这是她当年在赌船上,跟着那些女人学到的,有的时候,那些女人用这个方子打掉孩子,缺陷就是,容易把命都一起打掉。
可见药劲儿有多么大。
如果不是唐宝实在碍眼死了,娜娜或许还不会用上这个,因为药效太猛,很容易被发现,不过,这里人多嘴杂,真的出了事儿,随便在这群厨师佣人里抓一只替罪羊就好了,何况药效虽猛,但是发作的并不快,起码够吃完这顿饭的,等唐宝回去,再发生什么
,就死无对证了。
很冒险,但是娜娜管不了那么多了,看着唐宝,她就吃不下睡不好,心里烦躁的不行。
指挥着佣人把几样小菜和乌鸡汤放在托盘上摆好,娜娜端着托盘,笑吟吟的走进了餐厅。
“……所以,世勋小时候,就很傲娇。”明老爷子正说得兴高采烈,看到娜娜进来了,神色不变。
薛盈心疼的看着娜娜,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把菜放下,过来坐吧。”
娜娜笑眯眯的把盘子一个个的放到桌上:“哥哥,你尝尝这个海贝,做的很鲜的,爷爷,你喜欢的西蓝花,凉拌应该很爽口,妈咪,你尝尝这个鱼丁,哦,这还有一道汤。”
对于明家人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娜娜已经摸索的颇有心得,介绍给每个人的都是他们喜欢的菜色,还亲自拿着公共筷子给大家布菜,一副很把大家的话听进去了的样子。
她知道明家人其实都不爱喝汤,每顿饭加一道汤,其实也就是点缀一下意思意思,经常一顿饭吃下来,汤还是原封不动的。
给每个人的碗里都夹了菜,她伸出手盛了一小碗乌鸡汤,端到唐宝面前:“嫂子,以前我不懂事,你不要和我一般计较哦,我说话不太过大脑。”
喝吧喝吧,喝下去,你就彻底完了,明家不会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媳妇,明世勋对你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呢?
心里打着这样的主意,娜娜简直等不及要看着唐宝把这碗汤喝下去。
她脸上的笑容既甜美又天真,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般,让人一见就有好感,这会儿端着汤碗诚心诚意的,唐宝刚要接过来,脑子里突然又想起了唐心珊的那句话:小心娜娜。
这句话如同一道警钟一般,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娜娜看起来无辜可爱,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每次自己和薛盈争吵,都是因她的几句话而起的?为什么唐心珊和她素不相识,神智失常之后,要提醒自己那句话呢?
看着娜娜热切的神色,眼见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又迫切的把碗送过来了一点儿,眼珠灵活的转动着,似乎在打什么主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