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耀威脸上失落的神色转瞬即逝,片刻后道“北宫小姐所言极是。”
话落“扑通”跪在了北宫珺面前,一个七尺昂藏男儿猛地跪在她身前,一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想要伸手去将他掺起,但看看自己纤细的胳膊,再看看对方如铜墙铁壁的身躯,最后还是将手缩回。
“北宫小姐大恩无以为报,冯某人唯有一命相还,将来若有一日北宫小姐需要帮忙,冯某人必会万死不辞!”言辞恳切真诚,让北宫珺收回了之前的看法。不能对这世间太绝望,这世间还是有真情在的不是吗?
“冯大哥莫觉得自己欠了我天大的恩情,我也不需要你以命相还,若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留下一百两银子,然后带着孩子走吧。奉劝冯大哥一句,为了孩子请你惜命!”说着侧过身不受冯耀威的礼。
冯耀威心内感动,儿子也很幸运能遇上这样一个内心善良的人,“山水有相逢,我们江湖再见!”话落留下了一百两银票,带着孩子和乳母便拜别了北宫珺。
玲珑望着远去的一行人,“他们,就这么走了?”
北宫珺奇怪的看了玲珑一眼,“不这么走,怎么走?”
北宫珺在救下那孩子后,想着若是他的亲人一直没来认领他,她是打算把他养到大的,就像养自己的孩子一样,尽心尽力的把他养大。当然有亲人来寻他,她当然是要将孩子交给他的亲人的。
五魁满脸期待的望着北宫珺,“小姐在别庄多住些日子再走吧!”
北宫珺摇摇头,道“我也想在别庄多住些日子,可医馆太忙了,我实在脱不开身啊!”接着又问道“五魁爷爷,您近来身体可还硬朗?”
“好,好!别庄中的人一切都好!”
贺府别庄是贺府离京都最大的一个庄园,这里有贺家二百多亩田地,管理这一切的就是五魁。别庄中有三十多个下人,雇用了十多户的佃户帮着种地。
从前外祖母在世的时候,北宫珺时常跟外祖母来别庄小住,如今外祖母不在了,她连贺府都鲜少再去了。
北宫珺想起这些不免感伤了一回,主仆三人在别庄中用罢午膳后便踏上了回京都的路。
近十月的天气,天地一片苍黄,就连秋风也裹挟了些寒意,地里的庄家俱都已收割。
贺家为每户佃户都配备了耕牛,田地里,佃户们牵牛的牵牛,扶犁的扶犁,等地耕好后就会种上冬麦。有大大小小的孩子在野地里嬉笑玩闹,也有些跟在耕地的父母后头将石块儿捡出扔到地头。
这里的人们生活简单质朴,虽没有大富大贵但也少了些勾心斗角的算计。
誉王府上,厉无誉刚下朝会回到王府,红梅急匆匆截住了他的去路,声带哭腔道“王爷您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媚侧妃吧,自从前天癸水来了后她便血流不止,府里太医看了也说不出病症。”
一踏进凝香居,一股药味混合着浓浓的血腥味直冲鼻端,只见寇媚儿脸色蜡黄,有气无力的瘫软在锦榻上,一旁的太医正在给她号脉,却怎么都难以确定病症。
见厉无誉走了进来,寇媚儿声音虚软无力,“王爷,王爷救救妾身吧!”竟是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厉无誉上前握着寇媚儿的手,“媚儿,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两天没来凝香居,寇媚儿如今面色焦黄,整个人软的像摊烂泥,哪还有从前半分姿色,跟北宫珺更是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了。
这时北宫妍挺着大肚子,身后跟着静如和静婉也走进了凝香居。
“寇妹妹,我听丫鬟说你身体不适,到底怎么了?”北宫妍一脸担忧的望着寇媚儿。
这些日子北宫妍跟寇媚儿相处的颇顺遂,因为北宫妍隐忍大度,又不吝赞美寇媚儿,渐渐地,寇媚儿越来越相信她。此时见她满脸担忧,心中倍加感动。向她伸出枯枝般的手“姐姐,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好害怕!”
北宫妍一下握住了寇媚儿的另一只手,厉无誉则握着她另外一只手,一夫两妾看起来甚是和谐。
“妹妹别害怕,有王爷和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尽管放宽心!”说着滴下眼泪来。
话落转向一旁垂首的太医,“王太医,不管病症再难确定,这病的由头总能找到吧?”
王太医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道“微臣在媚侧妃吃得喝得甚至是用得上头多番查找,并没发现能导致媚侧妃大出血的原因。”
听完王太医的话,北宫妍沉思了片刻,问道“我记得妹妹今日一直在服用汤药,那药渣可曾验过有无问题?”
“这,这药渣早被府里的下人们倒掉了,微臣不曾验过!”
听到北宫妍询问,寇媚儿尖声叫道“是北宫珺,一定是北宫珺害得我!就是她给我开的药方,我就是在吃了她给开的药后才这样的。王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听到这话,厉无誉眉头拧起,“你身体一向很好,为何要找她给你看病开药?”
寇媚儿听了这话嘤嘤哭道“我只是想让她帮我调理身子,好早日怀上王爷的孩子,却没想她竟会对我下毒手,这是为什么呀?我跟她并不相熟,她为何要害我?”
这也是厉无誉疑惑的,北宫珺又不想嫁给他,那就没必要加害自己的侧室啊。想到这里他将目光转向北宫妍,北宫妍感受到厉无誉投来的疑惑的目光,凄然一笑道“难道王爷认为是我做的?”
厉无誉将视线移开,这件事是谁做的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不是能从中得到什么!
“媚儿别怕,孤这就去宫里给你请御医!”话落起身,然后又叮嘱北宫妍,“你先好好照顾她,孤去去就来!”
北宫妍点点头,“王爷放心去吧,我一定照顾好寇妹妹!”
厉无誉骑上马,带着张铮出了誉王府大门,却没有往皇宫的方向去,而是直奔向了悬济堂。
将近申时,北宫珺回到了京都,想到昨日忘了跟厉无咎说自己沐休的事,怕他下了早朝会后再去找她,便吩咐车夫先去悬济堂。
到了悬济堂门口,果然看见了厉无咎和倪大有的两匹马拴在马桩上。
进了清宴阁,厉无咎正吩咐灵玉和灵珠将一些奇珍古玩摆在书桌和书架上。看见北宫珺进来,道“你今日不是沐休吗?怎么来了?”
看着摆满奇珍古玩的诊室,北宫珺笑道“我这是诊室,不是用来收藏奇珍异宝的。”话说,将诊室弄成这样来看病的患者不会误会这是古玩店吗?
北宫珺大略扫了一眼,只见书架上摆了一件前朝的镶金麒麟兽首玛瑙樽,嵌绿松石象牙浮雕,龙泉窑瓜棱花口瓶等等大大小小十多件,俱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待北宫珺看清这些宝物忍不住惊异的张大了嘴巴。
看着北宫珺一脸惊异的样子,厉无咎笑道“不过是府里的一些小物件,我觉得摆在你的诊室正合适。”
话落厉无咎手里托了一个汉白玉卧兽砚滴献宝般伸到北宫珺面前,“这是我刚淘换来的,放在你的书桌上,这样你再加水研墨的时候就不会把水弄得到处都是了。”
北宫珺不禁细细打量,只见汉白玉雕成的貔貅威风凛凛,卧着的背上一个小圆碗状的凹陷,造型煞是可爱。
正在此时,忽然门被大力推开,进门的厉无誉隔着雕花隔断看见两人头挨得很近,一起在欣赏着什么。看见两人靠的如此亲密,胸臆中一股妒火猛地蹿出。
听见动静,北宫珺和厉无咎齐齐抬头看去,见是满脸怒气的厉无誉,北宫珺有些莫名其妙,向他俯身行礼问安后,道“不知三王爷来医馆所为何事?”
厉无誉一脸阴沉道“孤府上侧妃吃了你开的药之后血流不止,今日孤便是来问问你,你到底为何要加害于孤的侧妃?”
“北宫妍?”北宫珺一听他说侧妃,下意识就以为是北宫妍。
厉无誉神色有片刻的尴尬,道“不是,是孤的媚侧妃!”
一旁的厉无咎冷笑一声道“这可真是好笑,珺儿都不知道皇兄又迎娶了一位媚侧妃,又如何会加害于她?”
厉无誉听了这话一时有些心急,道“便是珺儿不知道寇媚儿是孤的侧妃,可孤的媚侧妃就是因为吃了她开的药才会出现的意外,孤难道不能前来相问吗?”听见厉无咎一口一个珺儿,厉无誉很是上火,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
北宫珺拉了拉厉无咎道“是曾有一个女子自称三王爷的媚侧妃来找过我看诊,我一时给忘了。”
厉无咎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差点没吐出。
“不过就算知道她是三王爷的媚侧妃,我也没有理由加害于她!至于你说是吃了我开的药引起的病症,那么请王爷多找几个大夫与我一同给媚侧妃会诊,看看到底是何病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