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三娘就是个厚道人！”
外边赶车的柴铁牛听了一耳朵，就笑着回应，胧月脸色黑了黑，幸亏这人吱了个声，否则差点忘记他的存在了。
她赶紧压低了声音，嘀咕道：“大嫂，我倒是想对你们更好一些呢。”
王氏是个精明的，立刻意识到有些话不该被外人听见，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那感情好啊，咋的了？”
“你看，香香跟着我学绣活，那你家百川呢？总不能让他一直闲着吧，那将来还有什么前途？”
百川就是王氏的儿子，和李香香一个年纪，这年纪整日闲在家或是去外边疯玩，就显得蹉跎了。
王氏也知道这点，想着自家儿子没啥前程，就忍不住心急了：“是啊，我几次找娘想让百川去学堂念书，可娘说百川不是那个料，而且咱家供应不起两个人读书的束脩……”
说着说着王氏眼泪就吧嗒吧嗒掉，胧月淡淡的看着她，不管王氏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反正做母亲的哪有不想着自家孩子好的？尤其是个儿子。
“哎……”她幽幽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倒是可以想想法子，凑点钱出来让百川去念书，不管是不是那个料子，能认识点字，肚子里有点墨水，总比什么都不懂的好吧？将来出去了，咱不求他满腹经纶，但别叫人指着鼻子骂‘乡下泥腿子’不是？”
“哎哟，三弟妹啊，你这话可真说到我心里去了！你咋就这么好呢？娘要是有你一半好，那我都能喊她一声亲娘哎！”
胧月抿了抿嘴，笑而不语。
“三弟妹啊，你说能凑钱给百川读书？真的假的？你可别诓我啊！”
“哪有的事啊？”胧月觉得已经引导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转入了正题，“大嫂，攒钱给百川读书是可行，可我没权力啊，回头让娘知道了，她肯定会不高兴，她是当家主母，这钱么，按理说都要进她腰包才能分配的，不是吗？”
“这……”王氏顿时蔫了，有点悻悻然，“话是这么说，可……可咱藏点私房钱，然后……”
“难道让百川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去念书吗？”
“这……”
王氏傻眼，是啊，念书还跟做贼一样，这不叫事儿啊！
“大嫂，咱这家到底是娘在做主，有些事我也只能能帮的多帮一些，可有些事，真是爱莫能助，娘手头应该有不少存银，要是我，肯定让大家伙多吃几顿好的，可咱家呢？”
“哼，一年到头不见几顿肉的！”王氏想起这个就气恼，气呼呼道，“她那钱，都要攒着给老四老五用的，而且我上次还听见她说，要给清雪十两银子的嫁妆！十两啊，这能吃多少肉？她这钱不都是从我们身上抠搜下来的？”
王氏越说越气，最后更是捶了下车板，“她偏心！”
胧月不说话，只是眨了眨眼。
“三弟妹啊！”王氏发泄了一通，就转身对胧月哭嚎道，“你说，我这命咋那么苦啊，我那孩子都是她孙子，怎么都不见疼的？”
“十个手指都有长短呢，何况人心？”
胧月伸手，仔细端详了下自己的纤纤玉指，哎，这一阵子做了些粗活，手掌心都起了一颗茧子，该好好养着了，不然手粗糙了就不好做精致的绣活了。
这一句话像是火一样直接点着了王氏，她气得跳脚骂道：“她就是个偏心的，打小就不待见我家男人，她最疼的还是老二和老五！”
哦，怪不得张氏能那么嚣张！
胧月嘟哝下小嘴，幽幽道：“可不是嘛？爱屋及乌啊，你看看二嫂，她那样娘都没嫌弃她，哎……要是我来当这个家，肯定会雨露均沾！”
“可不是嘛，呃……”
王氏一时口滑，就跟了句，然后一脸震惊。
“那个，老三家的，你……”
“大嫂听听就好，这些都不作数的，不用放心上。”
胧月说着看了眼外边，见已经进了村子，眼看就要到家了，就没再吭声。
这事儿急不来，自己不能有任何急切的情绪，否则王氏就能顺杆爬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自己有的是时间，而她呢？儿子都十二岁了，再过三年就要娶媳妇儿，这当娘的会不急？
到时候病急乱投医，嗯……
胧月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回到家后，胧月注意到王氏对李周氏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了，这些年的压迫和受的委屈在自己几句话挑拨下炸了出来，那怨念可不是一丁半点，会被无限放大，而一旦双方起争执，婆媳间有了裂缝，那裂缝只会越来越大。
午饭时，王氏没有让胧月失望，直接摔了筷子。
“娘，这天天吃粗茶淡饭的，我家百川都要饿死了，这日子还给不给人过了？”
李周氏一脸的懵，这软弱孬种的儿媳啥时候敢顶撞自己了？这妮子脑袋抽抽了！
“闹什么闹，咱家可没钱吃肉，有本事你自己挣钱买来吃！”
“娘，你说这话也不嫌风大闪了舌头，谁不知道你屋子里藏了不少私房钱！哦，给我家百川读书的钱没有，其他的银子倒是有，你可真偏心，百川好歹是你的亲孙子！”
“老大家的，你怎么跟娘说话的？”
张梅花笑孜孜地说着，她最喜欢在边上煽风点火了，尤其是王氏平日里经常讨好婆婆，如今居然和她闹起来？这戏好看啊！
“我跟娘说话，你少搀和！”
王氏难得硬气了一回，顶了张氏一句，张氏见有胧月压着，就没闹腾，只是瘪瘪嘴，哼了一声。
李周氏有点懊恼王氏竟然这么和自己说话，就冷着脸说：“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娘有钱了？”
“我上次听见你要给清雪十两银子嫁妆！你说你这不是偏心是什么？娘，我也不要你怎的，给咱百川去学堂就行，他都十二岁了，总不能大字不认一个吧？”
“胡说，哪有十两银子？”
李周氏被人当众揭露这一茬，顿时心虚了，于是拔高了声音怒道，别看她在胧月这边怂的一比，可在王氏这儿却是出名的严厉，这就是欺软怕硬！
“就有！我亲耳听见！”
“闭嘴！没有的事，别吵吵嚷嚷了，要吃赶紧吃，不吃回去！至于百川，他要认字，回头让老三教他一下就行，浪费个什么钱？”
“娘！”
王氏听她这么一说，一颗心全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