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曹胤一直觉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儿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当听见胧月的话后，他呆滞了。
他的目光一瞬间涣散，巨大的打击让他脑袋有一阵的眩晕，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声音，身体踉跄后退。
“砰！”
他撞在案几上。
“曹将军！”
李清牧上前扶他，曹胤有了依托，才没有跌倒。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远处，许久，才渐渐恢复了知觉，他努力深呼吸，尽量让情绪平复，才缓缓看向胧月，声音是难以抑制的悲痛：“月儿，跟外公说……你娘，是怎么死的？”
“五年前……病死的。”
“病死？哼！怕是被气死的吧？”曹胤的火气蹭的一下窜上来，他的婉君才三十三岁，打小身体就比几个兄弟都要好，怎么可能病死？
“庞文正那个狗贼！我就说那人不是东西，可你娘非不听，吵着要跟他在一起，结果呢？做上了高官就开始纳新欢！”
他一拳头砸在桌案上，呼哧呼哧喘了口气，又骂道，“那王八蛋就不是个东西！你娘虽然脾气倔，但不是容不得人的，肯定是那畜生纵容那些臭娘们欺负你娘！你娘才会气得生病，是不是？”
知子莫若母，知女莫若父，不愧是父女，曹胤一下子就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胧月想起柳冰心那贱人虚假的嘴脸，也是气愤不已，点头：“对！”
“娘的，老子去宰了那小畜生！”
曹胤暴脾气上来了，铿的一声拔出长刀，就要冲出去。
“曹将军，您冷静！”
李清牧觉得自家小媳妇儿的暴脾气有很大一部分继承于这位曹将军，急忙拦住了他。
曹胤这才发现边上还有个人，这人看着不足二十岁的样子，五官还很清秀，就想到外边的传言——庞尚书那个嫡女和别人好上，丢了庞家颜面，被庞尚书随便许给了他老家乡下的一个穷小子。
曹胤觉得这应该是误传，但现在看来……
他好奇地看着胧月，指了指李清牧：“这人谁？”
胧月小脸微红，想说话，可李清牧自己先抢答了：“曹将军，我是月儿的夫君，李清牧！”
“哦，夫君……”
曹胤点点头，看了李清牧一眼，笑了笑。
李清牧一愣，觉得曹胤这笑容有点渗人，可出于礼貌，也回了一个。
然后，他看见曹胤举起了那柄大刀，并一刀朝他劈砍过来。
“好你个小兔崽子，合着是你个小王八蛋拱了我家的月儿？老子剁了你！”
“曹将军！”
李清牧一愣，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这位将军了，竟然不由分说就对自己动手？
他下意识躲开，那长刀就劈了个空，砸在了案几上，砰的一声，案几上的茶壶直接破裂。
“臭小子，你还敢躲？有胆量啊，老子今天非把你打得屁股开花叫爹娘！”
曹胤说着，拎着长刀冲李清牧劈砍过去，李清牧第一次吃瘪，郁闷的想死，可偏偏不能还手。
那是月儿的外公，他是晚辈，敢动手那就真是不敬重长辈了。
于是，曹胤追砍他，李清牧只能憋屈的躲闪，刚开始是在营帐里跑，但这儿太小，好几次李清牧差点被他的刀头砍到，后来他逮着机会，冲出营帐。
“哟，小兔崽子很会跑啊？你奶奶的你再跑一个试试？”
曹胤爆粗，杵着长刀在那边叫骂，李清牧回身，呼哧呼哧喘息，“我不是你奶奶，所以我要跑！”
曹胤一愣，随即把那长刀扔了过来，李清牧一躲，那刀砸在了他身后。
“外公，好了！别打了！”
胧月见自家相公够惨了，就上去劝架。
曹胤哼哼了两声，指着李清牧笑骂道：“月儿，你家这小兔崽子有点意思，和那些榆木脑袋不大一样！”
胧月瞅了眼蹲在地上满头是汗的相公，知道他说的不单单是这件事，噗嗤一笑：“这人有点混，还有点渣，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说完，一老一小就在那边笑了起来。
李清牧看着小媳妇儿在那边乐呵，有点抑郁。
他知道自己想过曹胤这一关有点难，曹胤是武人，最讨厌循规蹈矩的读书人，否则当年也不会反对胧月父母。
当然，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庞文正不是个好人。
但自己和庞文正不一样啊！
所以临近西南大营时，他就在考虑怎么让曹胤看自己顺眼，正没头绪时，罗潇潇他们送上门。
罗潇潇一个劲找他们麻烦，甚至还打人，这个时候身为男人的李清牧又怎么能退缩？
退缩了就是孬种！曹胤肯定不喜欢这样的。
至于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笑话，难道女人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你还要为了那点风度，洗净脖子等砍吗？
要真这样，李清牧估计不用等曹胤出手，自家小媳妇儿先会一刀了结自己！
当然，仅仅做到以上两点还不够，最关键的是，要让曹胤看到自己有手段，于是，罗潇潇又摔了……
果然，他刚刚缓过劲来准备起身，就听曹胤笑骂道：“这小东西心太黑，对一个娇滴滴大美人都能下黑手，别的人就更别说了！月儿，你要提防着他点，别被他坑了！当然，你也别怕，他要是敢欺负你，告诉外公，回头让他连男人都做不成！”
啥米？
李清牧错愕地看着这个长辈，觉得脊背有点冷。
做不成男人……这太狠了点吧？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家小媳妇儿，希望她给点好话，可这小女人偏生不，红着小脸羞涩道：“外公，他天天晚上都欺负我，你要为月儿做主呀！”
两个男人都是一愣，接着曹胤哈哈大笑，那笑声无比开怀：“这就是个人渣！不过，老夫喜欢，哈哈哈！”
李清牧汗颜……
“将军，将军，不好了，罗将军带人杀过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军士急匆匆跑来，脸上还有一些惶恐，指着后边的滚滚尘烟，颤抖道，“罗三小姐摔伤了，罗将军说要找咱们这边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