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昀目光微凝，神色严肃地盯着李清牧，语气极为沉重：“小东西，这话可不能乱讲，你知道一旦落实，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灾难？”
“臣明白，欺君之罪，轻则斩首，重则灭九族！”
“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何还要这么说？”祁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少顷，摆了摆手，“罢了，你救驾有功，朕不想听什么欺君之罪，你别说，就当没这回事！”
这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可李清牧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作死，他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臣不得不说！”
祁昀有些微怒：“说什么说？既然你不要朕给的封赏，那就赶紧滚蛋！”
这是生气了！
李清牧看着他，咬牙，忽然从座位上起身，跪下道：“皇上，之前臣在高阳县担任县令时，曾去乱石岭剿过山匪，那些山匪在私自铸造盔甲和刀枪，臣有罪，当时并未将此事上报！”
这话一出，祁昀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冷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寒声道：“李清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已经是最后的警告，警告李清牧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别再说下去，否则他这个做帝王的也不能保他！
“皇上，臣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李清牧深吸一口气，道，“当时一共缴获了五千余套铠甲和兵器，那黑风寨中，全是冶炼铁的工具，那些山匪，会抓附近的村民来给他们当劳工……”
李清牧把当初在黑风寨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了，然后默然，静等帝王发落。
然而，他等了很久，对方都没动静，他好奇地抬头，看见帝王阴沉如水的脸色。
“李清牧，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砰！”
祁昀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那些棋子都被震得七零八落。
“欺君之罪，你这是欺君之罪！不仅仅是你，还有陵江王，都是欺君！你们合起伙来欺瞒朕，这是想干什么？嗯，说，干什么？！”
这一刻，祁昀无比暴怒，甚至右手寻摸着，又抓了一个茶盏想砸出去。
只是那茶盏最终没有丢出去，因为他看见李清牧苍白的脸色，想起了之前他受的伤和奄奄一息的模样。
“滚，滚！”
祁昀大声吼道，那茶盏并没有砸向李清牧，但也往门口的地方砸了出去。
“咔！”
外面的陈忠听见里边帝王的怒吼，只是默然地低着头，然后听见砸茶盏的声音，他摇头苦叹。
这是要闹什么呢？好端端的，竟然把帝王惹毛了……
李清牧没有走，哪怕祁昀发火，他依旧不走。
“皇上，我们并无欺君之心，当时没有上报此事，是想留下点装备，将来好应对不时之需。”
“哼，将来的不时之需？是准备人手筹集够了，好密谋造|反吧？”
祁昀冷笑，李清牧忙道，“皇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儿子不会造父亲的反。”
“是吗？历朝历代，父子相争的戏码有多少？无论是前朝还大夏是如今的大周，父子之间为了皇权而争斗，比比皆是，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皇上，读书是为了社稷百姓，这些都没什么实际意义。”
“你……”
祁昀觉得自己又要一口血被他气死了。
“皇上，如今乱石岭那边又出现大量山匪，且这些山匪非常厉害，装备精良，臣觉得此中有猫腻，想亲自去一趟江陵郡，调查真相！”
去江陵郡乱石岭一带调查真相？
祁昀冷冷看着他：“你不是有伤吗？去江陵郡？呵呵，这舟车劳顿的，就不怕让伤口恶化？”
万万没想到，祁昀这时候了，竟然还在担心他的伤势？
李清牧摇头：“为皇上做事，臣万死不辞！”
“呵，倒是会说好话，行啊，你要去你就去，朕不会阻拦！”
祁昀冷笑连连，这小东西真是太给他脸了，是不是这阵子对他太好，所以觉得他这个帝王软弱可欺？
如果这样想，那就是错了，大错特错！
如今他重伤未愈，结果想跑出去折腾？行吧，你要折腾就去折腾吧，折腾死了别怪朕不讲情面！
祁昀觉得自己都表露出如此不满，应当会消停吧？
然而，这世上的事，没有最气，只有更气！
李清牧道：“臣恳请皇上借给臣一支精锐禁军！”
“李清牧，你……你这是真不怕死啊！”祁昀怒极反笑，“伤病之躯，竟然跑去折腾？好，好，朕如你所愿！滚吧！”
祁昀一挥手，直接把棋盘掀了。
李清牧垂手，“臣告退！”
他转身离去，御书房里仅剩下他一人。
四周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祁昀渐渐从愤怒中冷静下来，沉声道：“陈忠，让阎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