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这真是疯了！
祁昀对西平大将军曹胤何等器重，如今竟然要卸去他的军职，夺去兵权？
这也就罢了，那陵江王祁君涟呢？
他又犯了什么错，仅仅是他的儿子和李清牧有点关系，就要让他交出兵权回京吗？
这不是回京，这是削藩！
要夺去他的陵江王之位！
这位帝王是被气糊涂了，真正疯了不成？
众人不解，可仔细一想，也是合情合理。
皇帝对那个李清牧多器重？之前对他多好？可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儿子，李清牧竟然因为和十七皇子有私怨，阴谋算计，还屠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
这是恶魔行径！
皇帝只是将他扣押，没和他清算，也没动他家人，这是厚恩了，你不感恩戴德？结果他那个妻子，竟然扬言要出动曹家军，杀入皇宫救人？
说是救人，但这和谋逆有何区别？
也难怪皇帝暴怒了！
夺你兵权，不冤！
庞文正看着那名传旨太监出去，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天欲使其亡，必先令其狂！
再英明神武的帝王，到了晚年，都会变得昏庸，这是不争的事实，除非这个皇帝在没有变昏庸之前，就退位让贤。
但这样的帝王，有几个？
历朝历代，几百年，上千年，滚滚历史长河中，有几个太上皇？少之又少！
权力太迷人了，坐上那个位置，就不想下来，这才有很多帝王去寻觅长生不老之术！
所以，帝王，基本都是干到死的。
庞文正觉得这位帝王也差不多了，五十岁了啊，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你都这一把年纪了，是该脑子昏庸了！
他在心中冷笑，然后赶紧出班道：“皇上，万万不可啊！曹大将军乃是柄国重臣，西南又全凭他的守护，如果卸任，怕是会引来纷争……”
“是啊，尊敬的皇帝陛下，请三思！”
“请圣上三思！”
隶属于庞文正阵营的人，纷纷出面劝说，当然，也有其他阵营的，这些人都是从朝廷利益出发。
祁昀目光阴翳地看着下方众臣，忽然冷笑：“怎么，难道我大周泱泱大国，还没有一个可以领兵的统帅？”
“轰！”
这话震得群臣晕头转向，随即有武将站出，说自己可以统帅三军！
接着，两个，三个，四个……
好些武将都出列，说自己可以，这之中也包括庞文正的人。
祁昀看着那些出列的武将，难得露出欣慰之色：“好，等年后，挑个良辰吉日，去猎场那边比试一番！不仅仅要比个人武力，还要比领兵统帅的能力，胜者，朕就将这虎符，给他！”
“是，末将领旨！”
……
胧月才说出要带领曹家军杀入皇宫救人后的当天下午，将军府就被人围住了。
一共来了三千禁卫军，这些禁卫军很不客气地把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别说人，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
端木楠担心胧月的身体，又担心她被人毒害，所以住进将军府，而云瑾就在外面负责给他们送吃的。
祁昀下令，围住将军府，这在外人看来，是和曹胤彻底撕破脸，但李清牧知道，他这是在保护自己的妻子。
地下静室。
李清牧醒来已经有三天，身上还是隐隐作痛，但比之前好很多，他背靠一个软糯的金丝软枕，喝着祁昀亲手熬煮的参汤。
嗯，也是他亲自喂的。
“皇上，臣……其实不用吃这些的。”
李清牧将最后一口参汤喝完，说道。
这玩意儿太补了啊？自己没这么虚吧？
祁昀笑骂道：“混账小东西，喝都喝完了，你来跟朕说这些？”
呃，好吧，马后炮了。
李清牧讪讪地笑了笑，舔了下嘴唇，把最后一滴参汤喝了进去，好东西不能浪费。
祁昀看着他这贼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忽然，祁昀收敛了笑容，神色严肃起来：“牧儿，有件事，朕必须要告诉你。”
李清牧目光一凝，是不好的消息吗？
他的月儿……
他的心，紧了紧，两手握成了拳。
“你娘子……怀孕了，恭喜，你要当爹了！”
李清牧微微张嘴，整个人陷入了僵硬，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动不动。
这种状态，过了很久，才渐渐消退。
他俊美的面孔一阵抽搐：“她……怀上了？”
祁昀点头：“是，怀上了，朕也是派去的人看见一名白衣男子进去，才知道的。那人……叫端木楠？月儿的师父？”
李清牧艰难地点了点头。
祁昀：“是个不错的大夫，医术很精湛，朕本来还担心你娘子会受不了打击，做出什么傻事，如今她有了孩子，多少会知道收敛。”
“她不会的！”李清牧摇了摇头，这世上，他最了解月儿，不会因为有这一点牵肠挂肚，就会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然，皇上您也不会将她困在将军府，不就是担心她出事么？”
祁昀的嘴角轻微一扯：“怎么还叫朕皇上？”
李清牧茫然地抬头：“那……臣，该喊您什么？”
这一瞬，气氛尴尬，祁昀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不要，给她书信一封？”
过了许久，还是祁昀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李清牧想了想，痛苦地闭上眼睛：“不，不要！这样……戏就不真实了……人生如戏，若是不能将它演绎到真实，那这一台戏，也就崩盘了！”
祁昀默默地看着他，心，跟着沉重起来。
为了演这一出戏，他也牺牲了很多，他牺牲了……父子之情！
这孩子，定是对自己怨恨的吧！
“牧儿，那一天，太真，太真了，连朕，都差点被你骗过去，那些人，真的是令朕惊骇啊！”
祁昀连连叹道。
大开眼界，真是大开眼界，这世上竟然真有卖主求荣的人？
李清牧微微摇头：“不，那一天，我自己也吓到了！那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我一直以为王小六有问题，青冥一直监控将军府内一切人员的动向，我从四个月前，就发现王小六行踪有问题了。
我一直放任他，想要引出那幕后之人，后来，出了乱石岭的事情，我就知道，对方怕是开始行动了，再然后是钱毅，清水村……
我一开始仅仅以为是他会背叛，但真的没有想到，背叛的，还有环环，和……柴大哥，至于那李家人，我是被惊到了，但也在意料之中。”
李清牧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穹顶，苦涩一笑：“真是……太惊喜了，那一天，他们给了我天大的惊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