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见吗?”
胧月瞧着他,眼神担忧,不管怎么说,她总觉得这时候去见废太子祁君稷不是时候。
而且,她还担心一件事,那祁君稷会不会设计害他?
李清牧看出胧月的担心,笑了笑:“放心,他现在是废太子,又被关押在牢房里,还怎么可能去害人?好了,我出去见见她,你早点休息!”
李清牧安慰了一番小媳妇儿,就披上裘衣出去了。
如今才刚过春节,天气还冷,尤其是夜晚,一阵风吹来,能冻死人。
“郎君,夫人说了,让你捧着这个汤婆子,别受凉!”
马车前,李清牧正要上去,婢女红糖就捧着一个汤婆子跑了过来。
李清牧摸了摸鼻子,接过汤婆子笑道:“好!”
小媳妇儿对他真的很上心呢!
这种蜜里调油的日子,太让人幸福了。
李清牧手里捧着热乎乎的汤婆子,很快来到了天牢的入口处,几名狱卒见了是他,都是一愣。
“李大人,您……”
李清牧当初来过这里,所以这儿的牢头狱卒们都认识他,再说他这个“皇帝宠臣”的名头太响亮了,所以狱卒们见到是他,都很客气。
“李大人身体可好些了吗?”
一名狱卒一脸谄笑地问候。
“你这话问的,你不看看李大人满面红光,身体肯定是好了啊!”
边上另一名狱卒踹了同伴一脚,然后转身脸上也换上一抹笑容。
李清牧浅浅地应了声,随后道:“我要见废太子!”
“啊?”
那名狱卒吃惊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地要见废太子?而且,李大人,您大晚上来见,是不是不合适啊?
但这些话他们只能憋在心里,几人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道:“李大人,这怕是不妥……”
“出了任何事,我一人承担!”
“这……”
狱卒们再次对视一眼。
李清牧都这么说,他们要不放他进去探视,似乎说不过去,看似牢头的狱卒一咬牙:“行,但是时间不能过长,而且这事儿回头得告诉皇上。”
“好!”
李清牧身为臣子,去见废太子是不大合适,但回头他自己会去和祁昀解释,所以问题不大。
李清牧在牢头的带领下,走进“天字阁”牢房,看见了蹲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祁君稷。
其实,祁君稷该好好装点一下自己的,但是,他没有。
因为乔皇后说了,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同情心,哪怕心如坚铁的人,看见凄惨的,也会略有动容。
只是有人动容起来,泪水长流,哭天抢地,有的只是微微皱皱眉头。
而李清牧,就是皱了下眉。
他淡淡道:“太子找我来,究竟想说什么?”
牢头带李清牧过来时,就把牢房的门打开了,但李清牧没打算进去。
有什么话,在外面说就行,他和祁君稷没什么交情,甚至还有恩怨,自然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
祁君稷见他这般,就知道他对自己心存芥蒂和警惕,不由得苦笑一声。
“皇弟,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兄现在,是后悔了。”
李清牧目光深邃,淡淡道:“我听不懂废太子在说什么!”
这是想把自己的身份撇开,不想和他有过多交集啊!
这男人可真是贼呢!
祁君稷苦笑,眼里有些难过:“皇弟,你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如今,大哥快要死了,你,就不能进来陪大哥说几句话,一起喝点酒吗?”
乔皇后说,对付敌人,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理和他是没法说了,那么,就剩下和他谈论感情了。
他手中最大的利器是,他们是兄弟!
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身上到底留着一半相同的血,皇后说,只要你竭尽全力去哀求他,扮可怜,他肯定会动容的。
真是惨啊,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如今身陷囹圄,还要向别人摇尾乞怜!
想起这些,祁君稷就是自嘲地一笑。
他的桌案前,放着一壶酒,还有两个酒杯,他看着李清牧,淡淡道:“怎么,不敢进来和兄长一起喝点酒吗?哈哈,你是怕兄长在酒水里下毒吗?”
祁君稷说完大笑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一饮而尽!
李清牧看着他喝酒的样子,因为喝得太急切,酒水都洒在了衣襟上,给他邋遢的样子,更增添了一分凄惨。
他目光微沉,淡淡道:“我很怕死!”
不是他胆小,而是真的怕。
如果人生没有留念和寄托,那么,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当你身边有想要守护的人,那么,死,就是最为恐怖的。
李清牧他有孩子,有妻子,未来的路还很长,他还真很贪恋这个世间呢。
所以,祁君稷哪怕表现出再凄惨的模样,他依旧无动于衷,愣是不肯踏入牢房半步。
祁君稷目光微微一眯,他那个母后说的真是没错,李清牧就是个奸滑之辈,心思狠毒而冷情,别人都说出兄弟之情,想让他喝杯酒而已,一般人都会答应,可他依旧是拒绝!
这样的男人,真不知道该说是太聪明,还是,太冰冷。
祁君稷摇摇晃晃起身,把桌上的酒杯抹在了地上,拿着酒壶就走过来。
一边走,一边大口喝着。
“皇弟,你果然是个绝情绝义之人啊!”
祁君稷哂笑,李清牧的眉宇皱得越加深了。
说他绝情绝义?如果他真的是绝情绝义,就不会来这儿,看他最后一眼!
“看来太子殿下只是想向我发发牢骚?那么,抱歉,恕不奉陪!告辞!”
李清牧转身就走。
祁君稷瞳孔猛地一缩,忽然,扔掉了手中的酒壶,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
“李清牧,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祁君稷忽然大声吼道,那匕首就对准李清牧后背刺过去。
李清牧还是有些粗浅功夫傍身的,所以听见身后动静,立刻转过身来,一把抓住祁君稷拿着匕首的手,冷冷道:“太子殿下,我今日来看你,已经仁至义尽!
至于所谓的绝情绝义?呵,你我之间,哪有半分兄弟情义?假如今日败的是我,你会如何?怕是早已经将我千刀万剐……”
“噗呲!”
李清牧说到这雷,忽然觉得手中的匕首似乎往前递了递,再次看去,就见祁君稷已经握着自己的手,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小腹!
李清牧目光一凝,瞬间预感不妙。
而祁君稷只是咧嘴大笑,口中,已经是一片鲜血!
“啊哈哈哈……李清牧,你没想到吧?你以为我是要杀你,实际上,我是……自尽……不,是你杀了我……”
祁君稷一开始把匕首刺入身体里,还觉得恐慌,可是当那冰冷的触感触及皮肤时,忽然觉得很爽,甚至一边说,还一边让匕首在自己的肚子里搅了搅!
刹那间,鲜血喷溅,全部溅射到了李清牧身上!
“哈哈哈……李清牧,我就算死,也要咬你一口!噗……啊——”
祁君稷说到这里,忽然凄厉地吼叫起来,他的面孔,因为极度的痛苦迅速扭曲,变得狰狞恐怖!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的不会痛苦,为什么……这么难受,啊——你,你骗我……”
“噗——”
一道血柱从祁君稷口中喷出,他彻底惨死!
且,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