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曹正轩从六栋弄子里转到步行街上,心里很不是滋味。</p>
<p>曹正轩现在明白张雨桐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为什么总是冷着脸了。</p>
<p>之前在教室走廊上听万诗怡说事,曹正轩就已基本了解了张雨歆的家境,进了张雨歆的家,看家里只有张雨桐姐妹两人,曹正轩心里就透彻了。</p>
<p>这两姐妹是真正地相依为命。</p>
<p>做姐姐的一定很不能接受这种命运的安排。</p>
<p>每一个处于这种命运的人都会这么想:为什么这种命运非得是我,而不是你,不是他?</p>
<p>凭什么注定了是我承受这种命运,不是甲,也不是乙?</p>
<p>一如当年的曹正轩就总是想不通:为什么我没有妈妈?在这样那样的书籍里都描绘的无比温馨的母爱为什么独独我没有机会体会?</p>
<p>每当看见一个母亲牵着孩子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曹正轩都会怨怼:我的母亲为什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狠心抛弃我?</p>
<p>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失落或者一次又一次受伤害的时候,父亲都百倍地呵护他,他才领悟过来:所谓命运即是一种不可扭转。大凡能扭转的就不叫命运。</p>
<p>既是这样,为何还去纠结?放下才是命运对你最好的启迪。</p>
<p>放下,你就会想,我至少还有一个爸爸陪我长大;倘若能放下,张雨桐就会想,我至少还有一个妹妹和我相依为命。</p>
<p>只有这样,才不枉这种命运在你身上降临!</p>
<p>但是显然,张雨桐还没有这种体验。所以他必定还要这么纠结!</p>
<p>……</p>
<p>步行街和玫瑰小区虽只有一河之隔,可是无论往彩虹桥绕还是往南门桥绕,都得多出几倍的路程来。因为时间的关系,曹正轩想想还是拦了一辆的士。</p>
<p>“你是去邬济生家吊唁吗?”的士师傅是一个很喜欢唠嗑的人。这或许是的士司机的共同爱好。这也是的士司机的优点,一个搭乘你车的顾客,因为你这一爱好而不觉得旅程寂寞。</p>
<p>“是的。”</p>
<p>“我这个人啊眼睛就是杀(阳江方言,厉害的意思),你说去玫瑰小区我就感觉到这一点。这个邬济生啊真的太可悲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及我开的士快乐。”</p>
<p>“人各有命。”曹正轩道。</p>
<p>“师傅这句话真说对了,邬济生和他弟弟邬泽生那就是截然相反的命运啊。风光无限的邬济生哪里料得到自己一辈子竟然是为好吃懒做的邬泽生打工?他绝对死不瞑目啊。”</p>
<p>“师傅清楚邬济生为什么会突然被抓进看守所吗?”曹正轩问道。</p>
<p>“哦,你是邬济生的亲戚还不清楚这一点吗?”司机诧异道。</p>
<p>“我是他的远房亲戚,所以并不清楚这一点。”</p>
<p>“哦。要不说邬济生可悲就可悲在这里。他是被他这个弟弟实名举报才被抓进看守所的。”</p>
<p>“啊?”曹正轩大吃一惊。</p>
<p>“了解事情真相的人都觉得邬泽生疯了。”</p>
<p>“那你清楚邬济生是因为什么事情被举报吗?”</p>
<p>“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说两年前邬济生筹备南京路济生超市的时候贷了一笔100万的银行款,今年那个负责人被抓了。邬泽生举报邬济生贿赂了这个负责人。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司机一脚刹车,“小兄弟,到了。你往前走一百米右拐第二家就是邬济生的家。”</p>
<p>“谢谢师傅。”</p>
<p>曹正轩按的士司机所指方向往前走。司机说了解真相的人都觉得邬泽生疯了,就说明这些人并不了解邬泽生。</p>
<p>曹正轩的思路很清晰:邬泽生冒大不韪实名举报邬济生肯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p>
<p>邬济生宁可将偌大的家业、产业交给一个陌生人去继承,都不给邬泽生,可见兄弟俩之间的积怨有多深。这么一分析,邬泽生的目的就很明确了,绝对是他认识到在正常情况下,他都没有可能继承哥哥的家业、产业,那么,他就要创造非正常情况。</p>
<p>邬济生被关进看守所,加之患有半年之久的肺癌这一重病,非正常情况就来了——邬济生突然死去,来不及定遗嘱,那么,邬济生的家业、产业不就全落在他这个唯一的弟弟身上了?</p>
<p>理顺了这一点,曹正轩背上直冒冷汗,在这个无比炎热的夜晚。</p>
<p>像司机说的,右拐之后,曹正轩就看见了邬济生的别墅,院子里亮着灯,也摆满了桌子。一楼至三楼都无比明亮,而一楼客厅则传来喧闹声。</p>
<p>曹正轩走进院子。一个在院子里忙碌的六十岁上下的婆婆注意到他,就走上前来,“你是来找谁吗?”婆婆说的是阳江方言。</p>
<p>“我不是来找谁的,婆婆,”曹正轩微笑着道,“我是来给邬总上香,送邬总一程。”</p>
<p>“那你是……”</p>
<p>“我是阳江一中的老师,和邬总有一面之缘。”</p>
<p>“哦。劳你有心,济生地下有知会很感动的。哎——”</p>
<p>“婆婆您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p>
<p>“是啊,上苍不长眼,让这么好的一个人离去。你看我顾着说话,忘了带你进去了。”</p>
<p>曹正轩跟着婆婆进了客厅。客厅里非常拥挤,有很浓的香味,也有很浓的蚊香的味道。一张四方桌和一张麻将桌都坐满了人。四方桌那里围着一圈人在打三张牌,有说蒙牌的,也有说跟牌的。</p>
<p>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迎上来。</p>
<p>“这是济生的一个朋友,特意过来给济生上香。”婆婆冲妇人介绍道。</p>
<p>“哦,难为你了。泽生,泽生!”妇人冲打三张牌的那群人叫道。</p>
<p>“你叫什么叫?”有一个人吼叫着应道。</p>
<p>“你哥哥的一个朋友过来上香,你来见个面。”</p>
<p>“艹,”邬泽生道,“那我就不蒙了,开牌!”</p>
<p>“哇,豹子!生哥,他妈你竟然蒙了一个豹子!这么旺的手气!”有人感慨道。</p>
<p>“真他妈鬼撞墙了,”另一个对开牌的人道,“我是A清,我以为这一回是要好好杀一把生哥的!”</p>
<p>“我才晦气呢。看看去,是什么朋友这个时候来上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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