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丹带着阮萌萌把该花的钱都花了一遍,一天逛下来,手中只剩下两钱碎银、两枚铁钱和几十文铜钱,重得非得托着荷囊,不然就把这粗布给撑坏了。
其中最贵还是那木板床,用上了质地硬实的杏树来当木材,一下子就花了三钱多银子。铁钱就是这造床的手艺人找给她的。白牡丹本来不想拿这些累赘的钱,可他那儿除了床没别的可买,让她顿时超级想念城中用交子银票的生活。
之后的花钱大头是铲子、锄头斧头这类金属做的工具,这年头铁矿不易得,得明天白天才能打好。倒是院子里挂了个铁匠学徒打的小锄头,小得跟汤勺似的,一直没卖掉。
铁匠见阮萌萌比划着小锄头特别可爱,又因为白牡丹付钱爽快,将这个卖不出去的玩意儿送她当玩具了。
申时,两人回了破屋。
一眼望去一整排竹篱笆碧绿清脆的,顶端修得整整齐齐,里外修了三层,结实得野猪来都撞不坏。篱笆比白牡丹和阮萌萌加起来都高,只是不知道能否挡住对面山坡到这里的窥探。门居然是打了轴的,一推就能开了,不用搬来搬去,只是得自己用闩子从里头关上。
这样一看和柴门没差多少了。
如果再弄点钱,将这破屋翻修一下,当真是相当舒适的田园生活了。
白牡丹带着伤跑了一天,累得不行,呼唤了几声,见村正家的儿子已经走了,才去换掉脚上的药,没有形象地歪在院子里草垛上躺着。但一抬头见太阳到了西边,挣扎着又起来。
灶台明天才会送来,这会儿就生个篝火,把吃食重新热一下。
再准备好纳鞋底的针线,一边休息一边干活。
阮萌萌帮不上什么忙,抱着小黄狗在院子里兴奋地走来走去。
一会儿摸摸篱笆,一会儿去问候笼子里的兔子,一会儿又去跟新买的一对鸡说话。
“阿娘说这个有头冠的是公叽,那个没有的是母叽。它们在一起生下的蛋就能孵出小叽啦!小叽,这个是小狗~以后你们都要住在院子里啦~”
小黄狗“汪汪!”赶紧下蛋给我主人吃!
两只鸡侧过头瞪着它“咯咯!”再吵就啄死你!
小黄狗从阮萌萌怀里一个飞扑,把笼子扑倒了。两只鸡在笼子里扑腾,咯咯咯乱叫。
一时之间鸡毛乱飞。
白牡丹在草垛那头喊“萌萌,别去吓唬鸡,会给吓得不生蛋的!”
“好哒!”阮萌萌将小狗抓起来抱在怀里,再蹲下来把鸡笼扶正了,凶巴巴地转述,“小狗~你别吓唬小叽,它们会不生蛋的!对啦,阿娘~咱家的小狗叫什么名字呀?”
白牡丹用自己的脚在牛皮打样,边画线,边说“村里的狗不是叫阿黄就是叫大黄,站在路上叫一声,全村的狗都回头瞪着咱,这可吃不消!咱得取个不同的。”
阮萌萌将狗子抱了过去,想了想“叫汪汪!”
“……听着咱像在学狗叫。”白牡丹建议道,“不如叫小汪吧。”
小黄狗抗议“汪汪汪汪!”这是什么破名字?本大爷是狗皇。
白牡丹“叫得这么欢,看来还挺喜欢这个名字。”
阮萌萌摸了摸小黄狗“那你就叫小汪了。”
小黄狗呲牙。
恶龙[不如叫狗肉火锅吧!嗷呜!]
小黄狗瑟瑟发抖,再次被恶龙镇压。
家庭新成员的名字便被定了下来啦!
虽然恶龙哥哥私下执意要叫它狗肉火锅,但阮萌萌是善良的好孩子,不会欺负新来的小狗的~
阮萌萌来到院子角落里,玩起了今天新得到的小锄头。
她学着大伯的样子挖起了土,不一会儿,角落里就多了个小坑。小汪跟在她身后,学着她的样子刨土,不一会儿也挖出了一个坑。
正挖得欢呢,破屋居然有客人来啦!
是一个阮萌萌从来没见过的大娘。
杨氏穿着粗布衣,一脸老实朴素的样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分明是来做客的。
原来粗纱就是从这个大娘那儿买到的。
阮萌萌好奇地观察了她半晌,听见阿娘在向她介绍自己了,这才上前问候了声。
“我也有个儿子,比你大几岁,下次你来我家玩,我去树上摘果子给你吃。”
“谢谢大娘!”
聊了几句话后,阮萌萌又回到角落里自顾自地挖土。
白牡丹坐在阮萌萌吃饭的小木墩上,杨氏则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现在破屋家徒四壁,就只剩这两个能坐的了。
杨氏从篮子里拿出好多粗纱布条,推到白牡丹怀里“上次可多谢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这些布不值钱的,你千万要收下。”
“我可不是做善事,那是银货两讫的,你何必多谢我?你看,我木桶里还泡着衣服染色呢,过两天你就能看见那小家伙穿得花里胡哨的去你家做客!杨大姐你千万别客气。”
两人推拒之后,白牡丹还是收下了,将今天买米时送的两把野生黑糯米塞进她篮子里,然后两人又是一番推拒。
阮萌萌蹲在地上嘟囔着“大人真奇怪,收个东西推来推去的……”
[可不是嘛。]
“汪!”
白牡丹突然叫她了“萌萌,你在干什么呢?”
阮萌萌扯着小奶音嚷道“在挖坑吖!”
“挖坑干啥?”
“试试小锄头呀!”阮萌萌举起跟胳膊一样长的小锄头,晃了晃,指着另一个坑,“看呀阿娘,那个是小汪挖的呢!”
白牡丹无语,撺掇她到院子外面去挖个菜地出来。
院子里要晒东西,不要坑,反而要平地。而且篱笆那么高会挡住阳光。菜地里又要施肥,臭烘烘的,还是关在竹篱笆外面好。
阮萌萌迈着小短腿,扛着小锄头,身后跟了一条小狗子,来到篱笆外面。
蹲下来,小身板团成了一团,用小锄头锄地。
锄~锄~锄~
夕阳西下。
地上突然多了一团黑影,挡住了太阳。
“嚯都说三岁看老,这小孩子成天挖土玩泥巴,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我儿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连三字经都会背了。”许氏双手叉腰,讥讽地睥睨着阮萌萌。
“嗯?”阮萌萌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婶娘。
婶娘怎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