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川还要赶火车,随便聊了几句,就搭队里的拖拉机去了县城。
孟悠悠站在原地,看着人已经走远了,这才收回了视线,他们分开已经整整半年了,现在最多还要那么多的时间,他们就又可以经常见面了。
这样一想,倒也没有那么难过。
回过神一看,见孟家保依旧等在那里,似乎有话要说,有些纳闷的开口道,“孟叔,有啥事么?”
“确实有点事,”孟家保踌躇着,有些不好开口。
两个人寻了个阴凉点的地方,孟家保犹豫着说道,“江艳才生的孩子,你奶就去世了,村里……村里人有些话说得难听,我……”
他倒是不信,但是不妨碍有人信,就这么短短一天的功夫,村里都在传是那两个孩子克死了孟老太,甚至有人说,是孟富和孟贵两兄弟合伙故意杀了孟老太,要不然,咋会这么突然呢?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孟悠悠却懂了,很多人本来就迷信,再加上孟老太临死之前过得日子实在是太惨了,所以肯定会有一些流言蜚语。
“孟叔,这嘴长在别人身上,要咋说就咋说,他们都不着急,我们急啥?”孟悠悠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随口道。
村里人没啥娱乐活动,整日里难免喜欢八卦家长里短的,说那些闲话,孟贵和江艳两个人作为孩子的亲爹亲妈都没着急,他们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孟家保知道她的意思了,这是不管这事了,他特地将这件事说出来,是想看看她是啥意思,要是孟悠悠想管,那他作为村长,肯定也是要摆个态度出来的。
可要她不管,那孟贵他们又不来找他,孟家保自然也不会上赶着给自己找事,说到底,那不就是一些闲话么?
“孟叔,这都六月份了,再过两三个月第一批猪就可以出栏了,最后这段时间,一定要多看着点,可别出岔子了,”孟悠悠想到啥,多嘴又叮嘱了一句。
“这个你放心,畜牧局的专家每个星期都来,一家一户的看,出不了啥问题,”孟家保点点头,保证道。
他对养猪这件事看得比啥都重要,要是办好了,大家伙儿挣了钱,口袋鼓起来了,日子越过越富裕,他这个村长才真的算做得好。
孟悠悠应了声,她多说这么几句,只是因为村里比她预料的用饲料养猪的人更多,而且在四五月份,有很多人家看着猪仔长得好,又去捉了第二批小猪仔回来。
这样一来,投入的本钱自然就很多了,比如钱凤英他们家,一下子养了五头小猪仔,这几乎是压上了他们整个身家。
虽然明知有畜牧局的专家在背后坐镇,但孟悠悠还是忍不住会担心,这种全身心的信任,说到底也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压力。
孟老太的去世并没有让孟家的争斗就此停歇,反而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从刚开始的明嘲暗讽,到后面直接撕破脸皮,在孟老太的灵堂上大打出手,也是令人大跌眼镜。
孟悠悠头上披着白色的孝帕,看着孟晓萍他们头上的孝帕白色中间还带有红布,心里知道这是故意做给她和孟珍珍看的。
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冷眼旁观张桂琴和江艳站在那儿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为的是孟老太的衣服要不要跟着一块儿下葬,事情不大,但是牵扯出来的积怨太深,越闹越难看。
要是放在后世,过世的老人的衣服肯定是一块儿下葬,压根就不带迟疑的,但在这个年代,一块破布都是好的,何况是衣服呢?
穷到一定地步了,也就不忌讳那么多了,更何况江艳刚生了两个孩子,正是需要布料来做衣服和尿布的时候,自然不肯。
偏偏张桂琴和她正为了分房子的事闹的不愉快,哪里肯轻易让江艳如愿?
家里七间房,之前分了四间,剩下的三间一人一间之外,还有一间没法分,正空在那儿呢。
“谁家衣服都给下葬了,留几件下来,咋了?”江艳忍着疼痛,坚持道。
要是孟老太没死,她也惦记不上,直接给孩子用稻草和炉灰将就将就也就算了,但现在能有这机会,江艳也顾及不了那么多,所以少不得要争一争。
张桂琴才不管那么多,用手指将散开的头发梳开,快速的编成一个发髻,“妈她临死前都那样了,现在人走了,你还不想把她喜欢的衣服给她带走?”
她自认为占理,又加了一句,“你就不怕她晚上来找你么?”
这话说完的时候,正好有一阵风吹过,门口的两个用白纸糊的灯笼四处晃荡,院子里洒落的纸钱又被吹了回来,江艳忍不住颤了颤身子,嘴硬道,“哪怕要找,肯定也得先找你。”
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如果孟老太真的有怨念,一定要直接去找张桂琴,千错万错都是张桂琴的错,和她没有关系。
“好了好了,不就几件衣服么?”孟富有些不耐烦,打断道,“孟贵,你来说,妈的衣服给不给她带走?”
孟贵不妨来问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要不衣服就都给妈吧?”
孟老太死的时候有多惨,他亲眼见过的,这几天睡觉,他做梦都是那幅画面。
这话是询问的语气,偏偏张桂琴听成了肯定的意思,嗤笑一声,“他二叔还是孝顺的,不像有些人,娶回家才多久,作威作福作得老太太都没了不说,人死了东西还被惦记着。”
江艳知道她这是在指桑骂槐,扑上去就要挠她,但只刚碰到了衣服就被人眼疾手快的给拉开了。
偏偏张桂琴也不是个好惹的,一早就预防着她动手,在江艳还没碰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先踢了一脚过去,只是不等她得意,那边被人拉开的江艳就晕了。
张桂琴吓了一跳,强自镇定道,“她这是刚生了孩子身体还亏着呢,可不能怪我。”
幸好她刚踢的一脚是在腿上,要是别的地方,指不定要赖上她,张桂琴暗自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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