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亲吻,拥抱,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曹炟脸色不好,眸子里满是懊恼,尉迟靖自不会多说什么,只以为他是累了。二人就这样睡下了,烛为渐熄,尹彩玉见那屋子里的灯光忽暗,几乎气出了眼泪,回到院子里时,却见尹凤的屋子里,也已经熄了灯,仿若这天地间,所有的都是美好的,幸福的,只有她独自在伤心着。
但其实,尹凤也并没有睡着,黑暗中,她盘腿坐在榻上,手中捏着一个小布人儿,小人儿的背上贴了个八字,正面却写着“曹炟”二字,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唇角边浮着邪恶的冷意,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将那小人儿贴到自已有胸口,喘息微微地粗重起来。
与此同时,原本有些睡不着的曹炟,渐渐地陷入了深睡,很快就进入了梦境,在梦里,黑色的天幕下,悬崖边,一个身着轻纱的女子站在崖边,她在跳舞,舞姿妖娆,惑人心神,她脸上的面纱随着风飘飘扬扬,一双美目含情,曹炟不由自主地想要看清她的面容,却始终看不清。
只觉得那女子的眼神化为有形的绳索,带着他不断地往前走,他也到了悬崖边,到了那女子的身边,女子吹气如兰,像灵蛇般攀上他的身体,一双手臂缠绕到他的颈上,她的周身有种淡淡的香气,如同令人迷醉的玫瑰香,之后,她猛地一仰身子,似乎要掉落到悬崖下去,曹炟本能地想要去抱住她,然后蓦然惊醒…芾…
睁开眼睛,却见尉迟靖已经睡着,睡颜恬静,白天那种张牙舞爪的感觉,都收了起来。
想到梦中的情景,曹炟抹了下额上渗出的细汗,舒了口气,轻轻地将尉迟靖捞到自己的怀中,她感觉到动作似乎有些不舒服,小脑袋一钻一钻,寻了他胸膛前比较舒服的地方,才安心地睡了过去枞。
……
第二日清晨,尉迟靖醒来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转过头才发现曹炟早已经醒了,此时一双凤目盯在她的颜上。
她的小脸一红,却没有躲开他的视线,反而凑上去吻了他一下。
曹炟的心怦然而跳,就将这个小妖精捞到怀里来,想要好好的亲亲。
就在这时,门外却有人禀报,“皇上,谢大人求见。”
曹炟还挂心着蛇行物的事情,当下只好在尉迟靖的额上印下浅浅一吻,“你再睡会儿,我去见谢大人。”
尉迟靖嗯了声,便不再缠着他了。
曹炟来到大厅时,谢流行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
“是蛇行物有下落了吗?”曹炟问道。
“皇上,只怕这蛇行物并不是一件东西,而是一道光影。”谢流云这么说的时候,有稍微的忐忑之情,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皇帝找这蛇行物做什么,而且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碧落行宫有蛇行物?
曹炟微蹙眉头,“此话怎讲?”
“因为白日里找不到,微臣便想是不是晚上才到看到,所以昨夜在各种安排人蹲守,有消息通知我。结果今日清晨,朝阳初升之时,在北院的一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蛇形物,待我赶过去的时候,光影已经很淡,但仍然能够看出来,那影子便如是一条正在昂首前行的大蛇,看起来凶猛异常,然而那只是个影子,从它出现到失踪,统共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
“那这光影是如何造成?在附近是有蛇形的山川还是树木?”曹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怪就怪在这里,微臣见此状后,立刻着人调查光影来源,结果北院北处,乃仍然是院落,可以这样说,北院四周都是比较空阔的,除非那东西非常高大,才能够反映到院子里来,可惜的是,四周并没有这样的蛇行山或者蛇行物,那蛇的光影似乎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了。”
这样一来,事情该是陷入死胡同了,没想到曹炟却忽然笑了下,“果然是有蹊跷,谢流云,这几日不必找了,你说的对,只怕是与风水数术有关的,得有这方面的高人方可以堪破其中的秘密。我们等待况离吧。”
“是。”谢流云说到这里,疑惑地道:“若说高人,公主也算是高人,为何不让她试试?”
曹炟的语气略微黯沉,“这件事,可能与她有关,不知道对她是好是坏,暂时先不让她知道。”
谢流云哦了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接着却又抱拳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最近与公主的感情,似乎大有精进。”
他郑重的样子令曹炟噗嗤笑了出来。
虽然觉得被开了玩笑,但幸福之感涌溢而出,竟是生生的接受了谢流云的取笑。
谢流云本来想提醒他,有关尹铉那方面的事情,之前他与尉迟靖,虽然有那一夜的事情,到底还没有真正的在一起。尹铉睁只眼,闭只眼而已。现如今,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恐怕尹铉是不愿意的,只是看到曹炟向来凝肃冰冷的眉眼中,泛着淡淡的柔光与幸福,一嗓子的话硬是憋在了喉咙口,最终什么也没说,便告辞出来了。
晌午的时候,尉迟靖接到了
tang一束花儿。
那是一束紫色的风信子。
她将它***到花瓶中,盯着它看了很久,喃喃地道:“风信子——我没有记错的话,似乎沈婥喜欢的便是风信子——”
她轻轻地拨弄着花瓣,脸上有些许淡淡的嘲讽。
正在这时,忽然有个人从侧面的帘幕后走了出来,听到动静我的尉迟靖赶紧转过身来,却发现那人一身白衣,笑意吟吟,正是夏炚,或者说是——石隐。
“你怎么来这里了?”她大吃一惊。
石隐笑着道:“这安阳城拦我不住,我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他说着,走到花瓶前看着,“风信子花?你喜欢吗?”
尉迟靖笑笑,“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你知道的,我从小被人追杀,记忆里只有血腥,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情。喜欢什么,或者不喜欢什么,并没有明显的感觉。”
“可这风信子,曾经是沈婥喜欢的花,后来安歌似乎也非常喜欢,曹炟可能是想着,你也会很喜欢,或者他,根本就是把你当成了安歌。”
尉迟靖知道她想说什么,笑容渐渐地凝在了脸上。
石隐走过来,轻轻地捏下他的脸蛋,“伤心了?”
尉迟靖愣怔了好半晌才噗嗤地笑了出来,“记得在秘室里,你说过什么吗?你说,我是个没有心的人,因为有心的人,不会经过了这么多事,还会如我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我觉得你说的很对,石隐,我的确是个没心的人,没心的人,又怎么会伤心呢?”
石隐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恶毒,却并没有被尉迟靖看到,再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忽然狠狠地抱住了她,“傻丫头,这个世上,只有没有心的男人,怎么会有没有心的女人?若你伤心了,你要记得,我这里,始终有你的一个位置。”
尉迟靖有点慌张地推开他,后退了好几步。
“石隐,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
石隐挑挑眉,依旧潇洒地道:“请说。”对于他刚才蓦然抱着她的事,似乎已经很轻易地抛之脑后了。
“我爱上了曹炟。”
石隐微怔了下,却又道:“你确定?”
尉迟靖点点头。
石隐又道:“可是,你没来碧落行宫的时候,似乎还对他有很多的恨意,你恨他,你怎么会爱上他?他把你当成了安歌和沈婥的影子,他送给你风信子,这样的一个男子,你怎么会爱上?说不定,是他毁了陈留旧部,杀了上官夜——”
“假如,他真的杀了上官夜,毁了陈留旧部,他当真是我陈留旧部的仇人,我该当如何做?”尉迟靖目光灼灼,忽然问石隐。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杀了他!”
“是啊,我应该杀了他,可是杀了他我会快乐吗?我不愿让自己一生都活在仇恨中,如果我是在烈火地狱中,相信能够拯救我的也只有他,当然最终送我入地狱的也有可能是他,但我,总该要赌一把。”
“虽然你们都觉得,我像安歌,但我不会像沈婥那样,放弃可以爱的机会,也不会像安歌那样,频频的错过,若我们这世,注定是怨侣,那么我也愿和他,做一起生,一起死的怨侣。”
石隐看着眼前的女子,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之后,他忽然自嘲地道:“怪不得,怪不得——你果然是世上最傻的女子,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你还相信爱情的存在——”
“不过,凭什么,上天如此厚待于你,让你可以一直爱下去——”石隐低喃着,手却狠狠地握住了眼前的椅背,指节发白,青筋暴露。显然他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石隐,你在说什么?”尉迟靖并没有听清楚。
石隐如梦初醒,僵硬的表情上好不容易染上一抹笑意。
“不,我只是说啊,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你果然比一般的女子洒脱很多,但是,你也很冒险,尉迟靖,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没有胜算。假如这是一个赌局,你却是输定了,介时,便由我带着你私奔吧!我会带着你,去过一些,你喜欢的日子,你说如何?”
尉迟靖一笑,“只赌这一次,若输了,只有死。”
她决心已下,石隐却不以为然,“或许到时候,你只想杀了他,而不想和他一起死。”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尉迟靖忽然问道:“石隐,你为何还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趁着和帝在碧落行宫,而去把明云夕救出来吗?你为什么不回到小四河去?你在这里很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石隐神秘一笑,“你觉得我应该回小四河吗?”
“自然是。”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靖儿,我暂时不想走,我要留在这里,看着你过得好好的,走之前,我会带走明云夕的,所以你不担心我。”
“不可以,你怎么可以因为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石隐用手指轻轻地压住了她
的唇,“你我之间,不要讲这么多客气。靖儿,我了解你,就好像了解我自己一样,我真的很担心你做的这个决定会把你逼入死胡同,没有最后的答案之前,我是不可能扔下你不管的。”
……石隐说到这里,忽然道:“今日你与和帝是不是有什么安排?我看到外面他们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尉迟靖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闷闷地道;“之前有人过来传话,说是要到碧落行宫的后山去游玩,我也会去。”
石隐点了点头,“你要保重。”
尉迟靖笑了下,“只是去后山,又不会发生什么,不用说保重这样的话。”
后山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不太高的山而已,一处布满绿色的大缓坡,按照太阳东升西落的特性,若真的出现蛇行物的影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从这座山上投下。可是这么平缓的一个大坡,它的光影甚至投不到碧落行宫去,那个蛇行物是如何投影至此呢?
曹炟觉得很奇怪,决定实地堪查一翻。把尉迟靖放在碧落行宫实在不能放心,只好带着她一起。
同样来到后山的,还有尹彩玉和尹凤,是尹铉带着他们的。
尹铉总觉得这次曹炟来到碧落行宫的事情,实在是有些突兀,并且来到之后的种种行为也令人疑惑,他觉得他是在找什么东西,但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呢?
尹铉想不透,就只能步步都贴着曹炟行动,以寻找蛛丝马迹。
上了大坡的时候,正是下午夕阳西下之时,从山下俯瞰碧落行宫,只觉得碧落行宫倒也算是巍峨雄壮,各个宫苑都很大皇家的气氛,只是为了避免有人在山上偷窥宫苑内的情况,宫苑设计的角度很是奇特,乍然看呢,似乎一目了然,仔细看呢,却又觉得庭院深深,根本看不透里头的东西,再加上绿色掩映,便带出不少的神秘之感。
尉迟靖是学风水术数的,到了一处地方,自然会观察这里的风水,她与曹炟并肩站在高处,夕阳的光辉为一切都罩上温和的美感,尉迟靖就感觉到一股阴森之意,她眨眨眼睛,仔细地看着碧落行宫,然而那种阴森之感却又消失了,但她觉得还是哪里不对劲儿。
见她看得出神,曹炟笑问道;“靖儿,在想什么?”
尉迟靖转头看着他,似有短暂的恍神,“和帝,以前,沈婥有来过这里吗?”
曹炟心里一震,“为何这样问?”
其实关于沈婥下山的经过,尉迟靖也是亲证过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沈婥应该也来过这里。
“没什么,这碧落行宫很是奇特,当时建筑的时候,怕是请了高人来设置的。”
“没错,靖儿是越来越厉害了,这碧落行宫当年的确是请高人设置,至于是哪个高人却不得而知了,刚建起时,说是可能防煞,为的只是护先祖的宠妃安全,但是后来,那宠妃还是自缢而死,所以众人便也并不觉得那位高人是高人了,时间久了,已经难以查探当年的高人是谁。”
曹炟想到蛇行物的事情,问道:“靖儿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为什么会觉得,沈婥来过这里?”
“是,是因为我觉得这碧落行宫格局和气势很是奇怪,不符常理,恐怕暗中夹杂着风水大阵,如她那样懂得风水的人,在安阳城郊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一个风水大阵,她怎么会错过呢?不过,也是说不定了,因为我在里头住了这些日子,也是直到此时才觉得此宫苑非常特别,况且想要仔细看时,又看不出什么了,大概只是我想多了。”
曹炟深深地看着她,忽然想到,是了,沈婥的一部分秘密在这里,虽然不知道如何是在这里,但若真的有一个人,去解开这个秘密,恐怕尉迟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他太害怕了——
因为不知道这个秘密带出的将是什么,是悲?是喜?是灾难还是悲剧?
她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很紧,“靖儿,别胡思乱想了,依朕看这宫苑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边的风信子正开得旺。”
“嗯。”
二人手牵着手,往前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忽然见到满坡满坡的野生风信子在风中摇曳,风信子独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把空气变成了一只只温柔的手,拂过人的心灵。
在尉迟靖的印象中,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美景,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闯进了这片花海。
曹炟也随后跟了进去,从后面猛地抱住了她,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挣扎时二人一起滚倒在这片花海。
二人欢快的笑声刺痛了在不远处站着的尹氏姐妹,尹彩玉的眼眸里更是要盯出毒来。尹凤则是满目的冰冷,唇角甚至还挂着讥诮,此时爱的愈深,介时便也深得更深,她才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样的感情会一直持续,维持原状。
尹彩玉看着尹凤的神色,心里竟是微微的一冷。
“凤儿,你的眼神,好可怕。”尹彩玉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
“你怕我?”尹凤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尹彩玉,
尹彩玉却觉得,她的目光似乎是从哪里分了一股出来,恶毒的紧紧地盯着她。
尹彩玉没说话,却不听得尹凤道:“你当然害怕,你没有想到,我会活着回来,那时候你的娘亲亲自下手,残害我与我的娘亲,说起来,我们已经有五年没有在你们的面前出现过了,你定以为是我是死了。你绝对没有想过,我还有回来的一日。尹彩玉,其实,你欠我一条命。当初,是你对我见死不救,是你那么冰冷的抛下我,我能活着实属侥幸,但你依旧欠我一条命。”
尹彩玉想着以前的事情,记忆似乎都已经淡漠了。
但她知道那是严重的,当下只是呆呆地看着尹凤,“凤,凤儿,你回来,是为了报仇吗?”
尹凤哼哼冷笑,“我只是跟尹大将军做了个交易而已。”
见尹彩玉还是一幅惧怕的模样,她又安慰道:“你放心,现在我们是同盟,不是敌人,我不会害你的。”
尹彩玉微微地舒了口气,转身往另个方向走,“眼不见为净,我不愿看他们开心快活,我先回去了。”
……
帐子里灯尚没有熄,因为尉迟靖在身边,曹炟已然安然睡去。
尉迟靖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悄悄地起身,来到帐子外面,独自走到高坡上,看着碧落行宫。行宫内是留了人看守的,所以依旧处处宫灯,在这黑暗里别有些繁华富贵的味道,然而她却越看这里越不得劲儿,做为一个已经有些小成就的风水师,碧落行宫已经勾起了她强烈的好奇心,又观察了片刻,拿出卦钵,开始摇卦计算。---题外话---——感谢carry19742008、m5907000、h_5n8d9zy2i、情怡儿等亲赠送鲜花和月票,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