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雪无奈,看向王嬷嬷道“王嬷嬷,酒酒就交给你了。”
“夫人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少夫人的。”王嬷嬷忙道。
于是晏酒酒在王嬷嬷的搀扶和李大雪的目光中离开了家,一路朝着田边走去,此时田里有好几个人正在干活儿,看到她来晏老二直起腰来道“酒酒,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晏酒酒果然站在离稻田好几米的距离。
昨晚晚上刚下过雨,空气里弥漫着香草和泥土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
“爹,你们干活儿吧,不用管我,我待会儿就回去了。”晏酒酒见晏老二不放心,又说道。
晏老二看了她一眼,只好继续干活儿。
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田里所有的秧苗都被绑好,他们将绑好的秧苗装起来放进了篮子里,用扁担挑着去了旁边的田里。
人们把扁担放下抹了一把汗水,抓起捆好的秧苗丢到了田里。
很快人们就都来了,大家齐心合力,在田里有序的插秧,因为人多,一大块田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就插完了。
晏酒酒看着排列整齐的秧苗和被踩得浑浊的水,晏酒酒心情格外舒畅,再过几个月这些水稻会长出稻谷,最后它们会变成白米饭出现在人们的餐桌上。
“夫人,原来水稻竟然是这样栽种的吗。”王嬷嬷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插秧这种事,和她想想的完全不一样。
“是啊,接下来最主要就是防虫,再追加一些肥料,就等收获了。”说实话,只要是种地就没有什么是容易的,可看着空荡荡的田地里长出累累果实,那种满足感是其他的事情无法比拟的。
王嬷嬷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时晏酒酒开口道“走吧,我们去附近走走。”
“是,夫人。”
在王嬷嬷的陪伴下,晏酒酒不知怎的竟然走到了陈大夫家。
自从陈大夫祖孙俩离开之后,他家的房子就空置了,晏酒酒站在门口,心情莫名有点复杂。
却在这时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由远及近,他满头都是汗,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裹,看到晏酒酒在这里,他加快了步伐过来,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酒酒,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小大夫,您这是从哪儿回来?”相比陈南稳的态度,晏酒酒的态度疏离了一些。
感觉到她在避嫌,陈南稳的心情有点难受,但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解释道“我从京城回来的,这一路奔波。”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搅陈小大夫休息了。”说完晏酒酒就要走,陈南稳想也不想叫住她,“酒酒……”
王嬷嬷皱眉,作为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少年对自家夫人又想法,可她如今可是太子的女人,这个少年哪儿来的胆子敢对晏酒酒有想法。
“陈小大夫,我已经嫁人了,请你叫我一声肖夫人。”晏酒酒纠正道。
她倒是不担心什么,却不愿意让人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陈南稳心里一痛,从善如流道“肖夫人说的对,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说起这个晏酒酒不由得想到了真正的晏酒酒,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去投胎了吧,希望她下辈子能平安顺遂。
晏酒酒不想跟他纠结这些,平静道“陈小大夫自便,我先走了。”
说完王嬷嬷忙上前扶着她离开,陈南稳看着她的背影,一双手紧握成拳头,他的目光落在晏酒酒那隆起的腹部,眼神复杂又克制。
他到底还是胆怯的。
走出去老远,王嬷嬷小心翼翼道“夫人,这位是?”
“他是村里的大夫,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吧。”晏酒酒不在意道。
听到这话王嬷嬷脸色微变,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后来晏酒酒却嫁给了萧宸泽,也算是命运弄人。
“不用管他,我们先回去,我有点饿了。”说着晏酒酒慢悠悠的回了家。
刚走到门口就遇到干完活儿回来的一群人,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泥点子,有些人干脆没有穿上衣,裤腿挽得高高的,露出被蚂蟥啃咬的伤口,有些伤口还有血在往下流淌。
王嬷嬷原本是最守规矩的,可这个时候她忽然也没那么保守了。
她看着那些伤口道“夫人,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晏酒酒淡定道“这是被蚂蟥咬的,尤其是这种水田里的蚂蟥最多了。”
蚂蟥王嬷嬷自然听说过,顿时一阵恶寒,“他们不害怕吗?”
“它又没有毒,不过是被吸几口血而已,忙起来的时候谁还顾得上这个。”晏酒酒不在意道。
这玩意儿她小时候经常玩,不过现在胆子没有小时候那么大了,还是有点膈应的。
王嬷嬷更难受了,她虽然只是一个宫女,可跟最底层的百姓相比起来,也算是衣食无忧了。
“好了,先去帮我娘准备午饭吧。”晏酒酒吩咐道。
“是,夫人。”王嬷嬷松了一口气忙离开。
一群人吃过饭,因为已经干完了活儿,晏老二拿出了家里的酒来,一群男人就着剩下的菜喝起了酒。
这酒一旦喝多了,嘴上就没有把门儿的,其中一个男人忍不住道“老二啊,我听说你娘给你买了一个妾,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晏老二一听就变了脸色,一边的村长忙道“严老七,你别乱说。”
“村长,我可没有乱说,昨晚我从这里路过的时候,分明看着老二他娘带着一个姑娘过来。要我说啊,你现在女儿出嫁,儿子懂事,身边也确实该添个人,在生几个孩子。”叫严老七的人身材高大微胖,一副为你好的态度。
“老七这话就不对了,二嫂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二哥儿女双全,何必再找一个女人进来。”
“就是,老七你快别说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一人一女是不错,可这人丁还是单薄了一些,现在老二也算是小有薄产的人了,日后这些家业可是要传下去的。我听说稻子的书念的不错,他们家已经出了一个秀才了,再出一个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到时候他们都离开了,你们老两口身边也没个孩子,我这不是怕你们孤单嘛。”
严老七说着又喝了几口,还打了一个饱嗝。
晏酒酒眉头紧皱,但她并没有生气,毕竟别说这个年代的男人,就是在后世,这些男人也同样有这种想法。
这不是时代的问题,是思想的问题。
眼看他们越说越过分,晏酒酒默默的带着人去了隔壁,她躺在床上脑子里却无法抑制的回想着严老七说的那番话。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觉得在小有成就之后就要抛弃那个陪自己吃苦受罪的人呢?
她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只是此时此刻她格外的想念肖三郎,也不知道他在京城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陪她。
带着满腹心事,晏酒酒竟然睡着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肖三郎离开之后就没在回来,她一个人生下了孩子,后来她不甘心,带着孩子去了京城,却看到十里红妆,而坐在马背上身穿红衣的人竟然是肖三郎!
梦到这里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梦里肖三郎看她的眼神冰冷而陌生,那种眼神让她不由得心悸。
她捂着心口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王嬷嬷听到动静忙进来,“夫人,您是做噩梦了吗?”
“是啊,我做了个噩梦,梦到肖三郎娶了别的女人。”晏酒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
“这……”王嬷嬷没想到她竟然做的这样的梦,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在她看来,肖三郎再宠爱晏酒酒,但他绝不可能只有晏酒酒一个女人,早晚都是要娶别的女人的,只是晏酒酒还不愿意相信而已。
“你去倒点水给我喝。”晏酒酒轻轻压在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它激烈的跳动。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肖三郎的身份不一般,若是将来他因为外力要娶别的女人,她绝不会委屈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晏酒酒这才感觉好受很多。
王嬷嬷拿着热水进来,“夫人您要不要洗把脸?”
“给我打水来吧。”
洗过脸之后,晏酒酒出门站在院子里,不多时大丫走了过来,看着她道“姑娘,那边我们已经收拾好了。”
“你们稍等,我过去一趟。”
来到隔壁,李大雪还在擦桌子,看到她进来,李大雪放下抹布道“酒酒,你怎么来了?”
“我要先回去了,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反正三郎也不在,不如留下来多住几天。”李大雪是真的舍不得女儿,
“娘,小丁氏身份特殊,留在这里不合适,万一被有心人传出去,到时候你们怎么都解释不清楚。”晏酒酒正色道。
提到小丁氏,李大雪反应过来,是啊,之前那番话她也听到了,在这群男人眼中,女人就像是一个工具,他们根本不会在意女人的想法和处境。
“我明白,酒酒谢谢你。”李大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她虽然知道晏老二不会背叛自己,可她心里还是格外的不舒服。
“娘,我们是母女,母女之间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晏酒酒帮她把滑下来的头发顺到耳后,“娘,我先走了,您和爹好好谈谈,不要因为外人离间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信任这种东西说牢固也牢固,说脆弱也脆弱,就得看怎么经营了。
“好,你去吧,不用担心我们。路上小心一点,你现在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了,女婿又不在这里,万一这孩子……”提到孩子李大雪的心情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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