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酒酒哑然,她看向一边的肖三郎道“这种事你找他就好了,我没意见的。”
毕竟是肖三郎的表弟,而非她的表弟,她没有资格决定宋迭的去留。
“嫂子,您太低估您在表兄心里的地位了。”宋迭无奈道。
若是京城其他贵女被肖三郎这样宠着,早就飘到找不到北了,但晏酒酒却一如既往,不忘初心,这是多么难得的事。
晏酒酒笑了笑,“你去跟他说话吧,我先在这附近走走。”
“那嫂子留步,我先走了。”
目送宋迭离开,圆圆感叹道“表公子人真好。”
“他哪里好?”晏酒酒看人从来不看一面,在她看来,宋迭在他们面前确实还不错,但这并非是他的全部。
“长得好看,对我们都很和善,这就算好了吧。”圆圆掰着手指头数道。
晏酒酒笑了笑道“这里的景色不错,我们在这里走走吧。”
“是,夫人。”
与此同时,被赶出队伍的徐嬷嬷却不情不愿的登上了回平定的马车。因为人手不太够,肖三郎是让人在驿站请的人送她回去。
徐嬷嬷坐在马车里,满心都是怨恨。
她想到肖三郎还小的时候,一口一个嬷嬷的叫着,而且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她一些,可现在呢,正所谓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他现在满心都是那个卑贱的女人,哪里还记得她这个老人。
不行,她不能放任肖三郎这样下去。
他的身份无比尊贵,怎么能有那样一个粗鄙的妻子!
日后,进了京,还指不定被怎么嘲笑呢。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能有这样的污点!
徐嬷嬷越想越坚定,她必须想办法除掉这个狐媚女人,让一切回到正轨!
想到这里,徐嬷嬷忽然打起了精神。
晏酒酒不知道,她的潜在敌人又多了一个。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足足走了二十天才抵达小镇。
回到熟悉的小镇,晏酒酒再也坐不住直接下了马车。
她一出现齐家酒楼的掌柜的就收到了消息,忙派人来到她家,“肖夫人,快两个月了,你终于回来了。”
晏酒酒给他的西红柿种子他是种下了,可这西红柿从种子到结果也是需要时间的。
“齐掌柜,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晏酒酒微微隆起腹部,一看就是个孕妇,偏偏她的脸却愈发娇小,看起来更显幼态。
肖掌柜看了她几眼道“肖夫人这是……恭喜肖夫人。”
“齐掌柜不用客气,我从外面带了不少西红柿回来,晚些我整顿一下让人给掌柜送过去,现在家里乱糟糟的,我就不招待齐掌柜了。”晏酒酒微微捧着自己的腹部,算算时间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再有五个月的时间就要出世,而她手里的银子却只有几百两,这让她有点慌。
她决定接下来她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搞钱!
齐掌柜自然不是不识趣的人,微微拱手道“那我就不打搅肖夫人了,告辞。”
“齐掌柜慢走。”晏酒酒将他送到门口,这才回到院子里坐下,坐下之后就不想动了。
“夫人,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圆圆轻声道。
“先烧上热水,然后去把房间收拾一下,我要沐浴更衣才睡得着。”这将近二十天的时间,虽说他们已经尽量在驿站住了,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待在马车里,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发霉了。
“是,夫人。”圆圆立刻去忙了,她从前本就是粗使丫头,点火烧水不要太熟练,而这时肖三郎和宋迭也没闲着,正在亲力亲为的往家里搬东西。
很快宋迭就出了一身汗,他感叹道“表兄,若不是我知道你的身份,还以为你真是一个落魄家族的子弟呢。”
“别说话,干活儿。”肖三郎白了他一眼,把手里的东西搬进了家。
好在这院子当初买的时候多留了几个房间,虽然宋迭来了倒也住得下。
而晏稻也没闲着,将家里的卫生都打扫了一遍,这才出来。
晏酒酒看他像个花猫一般,忍不住道“稻子先歇一会儿,你如今还是个孩子呢,让他们大的干。”
“姐姐我不累。”晏稻抹了一把脸,“姐姐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姐姐不渴。”晏酒酒坐在躺椅上,感觉自己有点像女王,什么都不用干。
大概是安心了,她竟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肖三郎搬完东西过来,见她睡得满头大汗,忙擦了擦手将晏酒酒抱回了房间放下,并吩咐圆圆道“你帮她扇扇子。”
“是,公子。”圆圆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没了圆圆帮忙,表兄弟二人一直收拾到下午才收拾好,两人都累的满头大汗,这时宋迭才知道原来光是做家务也能累死人。
他抹了一把汗水道“表兄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也就是你嫂子有孕我才做这些而已,从前我不需要做。”肖三郎说了一句拿着衣服去沐浴了。
宋迭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虽说比不上宋府,却也不差。
他顾不上洗漱,直接躺下睡了。
等晏酒酒醒来已经快要到傍晚,她挣扎着坐起来,看到夕阳从窗口照进来,懊恼道“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夫人您醒了,方才公子来问过您了,说今天大家都累了,他已经在齐家酒楼订了包厢,您醒了我们就直接过去。”见她醒来,圆圆忙说道。
“我先沐浴更衣吧,你去准备热水。”她现在是孕妇,自然不敢用冷水洗澡,若是病了就麻烦了。
“是。”
很快热水被送了进来,晏酒酒脱下身上的脏衣服舒舒服服的洗了澡,然后又找借口把西红柿都准备好,这才让晏酒酒找来肖三郎,“三郎,你想办法避开耳目,让这些东西名正言顺的出现在库房吧。”
肖三郎看了她一眼,“好,不过你不要太累了。”
他并不知道晏酒酒到底是从何处把这些东西取出来的,但短时间取出这么多东西肯定也会疲惫,他舍不得晏酒酒太过劳累。
“我知道了。”晏酒酒知道肖三郎是关心她,轻轻点头。
肖三郎轻而易举将箩筐抱起来出了门,而这时宋迭还在睡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肖老三也收到消息赶了回来,见院子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他有点悻悻道“殿下要回来怎么不早点说。”
这段时间他基本都没住在这里,每天都在晏家村,饿了就去晏家蹭饭,日子过得好不潇洒。以至于根本没顾得上这里。
肖三郎定定的看了他几眼,发现他比自己离开时圆润了几分,肖三郎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来你这段时日过得不错,连肚腩都有了。”
肖老三忙捂住自己的腹部,拍了拍发现确实敦实了几分,他哭丧着一张脸挎着肩膀道“殿下也知道,您不在这里我毫无用武之地,所以……”
“行了,去收拾房间,明日开始你要开始干活了。”肖三郎不想听他说那些废话,他原本是想让肖老三留守,没想到他竟然人都不见。
若不是现在不方便,他早就治他的罪了。
“是。”肖老三唯唯诺诺的应道。
肖三郎瞥了他一眼,“赶紧去收拾自己的房间。”别让晏酒酒还得为他操心。
刚刚打发走肖老三,晏酒酒就出来了,看到肖三郎站在院子里,她忙上前道“去叫宋公子起来吧,来者是客,我们不能亲自招待也就算了,可不能让客人饿肚子。”
“他算什么客人?”肖三郎握住晏酒酒的手,“你只管当他是自家人就好了,不用太客气。”
“那怎么能行。”晏酒酒虽然不是这个年代的人,却也知道这个年代对待客人有着条条框框的规矩,她可不想到时候她和肖三郎被人诟病。
“你听我的就行了。”肖三郎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莫非我还能骗你?”
“那倒不是。”她只是觉得这样有点奇怪而已。
“那就听我的。”
一家人磨磨蹭蹭,直到快要天黑才带着西红柿来到了齐家酒楼。
他们一进去便有小二将他们引到了包厢,刚坐下齐掌柜就进来了,“肖公子,肖夫人,你们总算来了。”
“齐掌柜莫非在等我们?”晏酒酒不解道。
“可不是,这几日有个客人从其他地方远道而来,非要尝尝西红柿炒蛋,可我没有西红柿怎么做的出来,他便天天来,日日来,我真是怕了他了。”有这样执着的客人,他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害怕。
“那您还不赶紧让师父去给他做,顺便也给我们来一道吧。”这几日他们都在驿站用饭,吃的东西说不上多好,可味道终归比不上家乡的。
“行,那你们稍等。”
送走了齐掌柜,宋迭忍不住问道“嫂子与这掌柜很熟?”
“是啊,他可是我的贵人。”当初若不是他赏识自己,买了西红柿让她赚了第一笔钱,现在她指不定什么情况呢。
宋迭诧异的看向肖三郎,明明这才是最大的贵人好不好。
那齐掌柜跟肖三郎一比,更是什么都不是。
很快饭菜就都上来了,都是本地的特色菜,晏酒酒早就饿了,但她还记得要让肖老三先吃。
“爹,您先动筷。”
肖三郎和宋迭的目光同时落在肖老三身上,他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在两人的注目礼下,肖老三艰难的拿起筷子,客套道“大家都吃,你们这一路辛苦了。”
不知为何,晏酒酒总觉得气氛有点奇怪,可到底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只好道“这一路我们确实都辛苦了,先吃饭吧。”
有了她打圆场,肖老三松了口气,现在他忽然反悔了,其实晏酒酒没什么不好的,真的。
好不容易吃完饭,一家人回了家,因为累了一天,大家早早的便睡了。
翌日一早晏酒酒去库房将宋夫人给晏老二夫妻准备的东西拿出来装好车,夫妻俩带着晏稻回了晏家村。
抵达村子时间还早,李大雪刚准备出门,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她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试探道“酒酒?稻子?”
话音刚落下,晏稻从马车里跳出来,“娘,儿子回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晏稻长高了许多,而且气质也沉稳了很多,让李大雪竟有一种不敢认的感觉,她激动道“稻子,真的是你,你们真的回来了?”
“娘,儿子和姐姐还有姐夫都回来了。”晏稻走到李大雪面前跪下磕头,“让母亲担心了,是儿子不孝。”
李大雪忙将他扶起来,“你这是说什么呢,你们回来就好。”说到这里她大声喊道“老二你快出来,孩子们回来了。”
正在喂猪的晏老二听到这话连猪圈的门都没关就冲了出来,看到穿着一身长衫的儿子,他又激动又高兴,“稻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时晏酒酒撩开车帘看着他们,“爹,娘,我也回来了。”
李大雪忙过去扶她,“回来就好。”将晏酒酒从马车上扶下来,她的目光落在晏酒酒身上,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没问题这才松了口气,“快进来休息一会儿。”
“娘,您先别急,三郎的姑母给二位带了许多礼物,先搬进去再说吧。”说着晏酒酒打开了马车的后门。
这时肖三郎也家门口出来,“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三郎,你们回来就好了,怎么还让亲家带这么多东西。”晏老二一辈子都是老实人,看着这一堆的东西,他有点不知所措。
“岳父大人不用不安,这些都是姑母的一番心意,您二位就安心收下吧。”肖三郎一边说一边帮他们把东西搬进去。
搬东西的事情交给了男人,李大雪将晏酒酒带回房间,关上门迫不及待的问道“酒酒,三郎他姑母可有瞧不上你?”
“娘,他们一家人都很好,您不用担心。”晏酒酒看着看起来年轻了不少的李大雪,忽然想到她在平定买了许多美容护肤的东西,忙道“娘,我也给您带了礼物,快跟我去看看。”
“你站住。”看着风风火火的女儿,李大雪眉头紧皱盯着晏酒酒的肚子,“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娘,我心中有数,而且孩子才没有那么脆弱呢。”晏酒酒无奈道。
李大雪瞪了她一眼,“你有数?你要是有数就不会这么不小心了。”李大雪一边数落她一边将她带到一边的床边坐下,“孩子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若是这个时候有个好歹,你可就遭罪了。”
说到这里,李大雪眼中浮现一抹哀伤,晏酒酒立刻收起了笑脸,“娘,我听您的,您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你。”李大雪将晏酒酒垂下来的头发顺到耳后,“娘曾经在你之后也怀了一个孩子,但是因为干活儿太多,孩子就流掉了。”说到这里,李大雪一阵黯然。
晏酒酒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靠在李大雪的肩膀上,“娘,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小心。”
李大雪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可在生孩子这方面,我总归是过来人。”
“娘,以后女儿会孝顺你的,还要稻子,我们会一起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晏酒酒轻轻拍着李大雪的肩膀道。
李大雪看着她还显得稚嫩的脸庞,“我们现在的日子就很好,你现在主要是顾及你的小家,三郎是个好的,你早点生下这个孩子,给他们肖家生个孩子,你在肖家的地位才能稳固,知道吗?”
李大雪说的语重心长,虽然晏酒酒不认同,却也不好反驳,“我知道了。”
“那我们先出去吧。”
母女俩出了房间,肖三郎和晏老二已经把东西全部搬进来摆放好,看着这一箱箱的东西,李大雪震惊不已,“这……这也太多了。”
“只是看起来多而已,不算多的。”在肖三郎看来确实不算多,如果不是害怕泄露身份,肖三郎能送更多。
“娘,我们都从平定带回来了,不管多不多都是你们的。不如您先打开,让我看看到底都是一些什么东西?”晏酒酒好奇道。
“你这孩子。”话是这么说,但李大雪还是听话的打开了盒子,第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几匹一看就很精致的布,而且看颜色正好适合她。
看到这布匹,李大雪顿时缩回了手,“这只怕不便宜,这也太破费了。”
“娘,您这才看了一箱呢,在看看其他的。”晏酒酒倒不觉得有什么,宋夫人送这么多东西,不一定是看重他们,而是看中肖三郎。
想到这里,晏酒酒看向肖三郎,她之前猜测肖三郎或许是侯府世子什么的,莫非有误?
肖三郎哪里知道,他苦苦隐瞒的身份已经被晏酒酒猜的差不多,只是她没往更上一层去想而已。
毕竟在她的认知中,皇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又怎么会隐入百姓之中。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肖三郎时,那个时候的他们看起来很是狼狈,半点没有皇室子弟该有的排面。
“不看了不看了,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不然还是送回去吧。”李大雪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她实在是受之有愧。
“娘,姑母家在平定呢,这一去一回可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您确定让我们送回去?”晏酒酒反问道。
“这……”李大雪陷入了为难当中。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走了进来,听到动静所有人转过身,就见晏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晏致远。
看到他们祖孙俩,晏酒酒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你们来做什么?”
“晏酒酒,你爹娘就是这般教你的吗?长辈和兄长上门竟然如此无礼。”晏老太太十分不满的盯着晏酒酒,恨不得将她的脸撕烂。
“你算什么长辈,他又算什么兄长?”晏酒酒可不怕道德绑架,“倒是你们不请自来。”说到这里她看向晏致远,“亏得堂兄还是秀才呢,莫非不知道上门之前要先打招呼?”
“酒酒,你我好歹也是堂兄妹,你何必如此诋毁我?”晏致远回来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同时也经历了前几十年都没经历的事情。
晏老太太年纪大了,做饭实在难吃,可他自诩是读书人,讲究君子远庖厨,因此回来的这段时间他瘦了好几斤。
这几天他待在家里心烦意乱,同时他还发现晏老二一家的声望在村里提高了许多,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他们讨论他们。
这让晏致远十分不解,毕竟在他眼中,晏老二一家没有一个可取之人。
晏老二老实愚孝不懂争取反抗,李大雪更是木讷呆滞,而晏酒酒……曾经的晏酒酒和她父母差不多,晏稻还小,只知道玩。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木讷呆滞的晏酒酒变得精明凶悍,晏老二也不在愚孝。
这样的变化让他猝不及防,也让他不知所措。
他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诋毁?”晏酒酒看着他失望的摇头,“我原本以为你是秀才,学识好歹是过关的,可没想到是我高看你了。”
“晏酒酒,你这个小贱人胡说什么,我们家致远可是连县太爷都看重的人物!你一个小女子竟如此胆大包天!”现在晏致远就是晏老太太的命、根子,她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晏致远的名义。
看着癫狂的晏老太太,晏酒酒惊了一下,“娘,她这是怎么了?”从前虽然她们之间也有口角,但她好歹也是正常的,可现在的晏老太太看起来似乎不太正常的样子。
“她……酒酒我们晚点再说。”晏老大做的那些事终究不光彩,虽然他们已经分家了,可到底还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她没法无动于衷。
晏酒酒没意见。
但晏老太太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她目光贪婪的看着摆在门口的一堆东西,“这些是什么东西?”
“这个呀,是酒酒夫家的姑母送的。”李大雪站起来挡在晏酒酒的面前,“老太太不会连小辈之间送的礼物都要肖想吧?”
“你这个贱蹄子胡说什么,我只是问一问,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肖想。”晏老太太愤恨的盯着李大雪,她从前就不喜欢她,觉得她来路不明,指不定是什么罪犯,可偏偏向来听话的晏老二就认准了她,也正好她十分便宜,她便将李大雪赎回来。
若是早知如此,她宁愿老二一辈子娶不上媳妇儿,她也绝不会让李大雪进晏家的门!
“老太太,你别一口一个贱蹄子,这是你儿媳妇儿。”晏老二挡在李大雪面前维护道。
晏老太太看着团结一致的一家人,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儿子,“老二,你要为了她们忤逆你老娘?”
“随便你怎么说吧。”晏老二已经不想跟晏老太太说话,反正不管你说什么,她都能曲解。
“你!”晏老太太更气了,脸色涨的一片通红,晏致远忙扶住她,“祖母,您没事吧?”
“致远,祖母命苦啊,竟然有这样一个儿子,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晏老太太就着晏致远的手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天抢地。
晏酒酒冷眼看着这一幕,这样的戏码她已经看够了,实在是看腻了。
“稻子,去请村长来。”晏酒酒开口道。
晏稻点点头飞快的跑了出去。
晏老太太演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没人打理她,她止住干嚎看向一边的晏老二,“老二,你当真不管我吗?”
“我没有不管你,该给你的银子和粮食我一分都没少。”晏老二可不背这个锅。
晏致远站在一边,忽然发现心里冷的可怕,他一直瞧不起的二叔一家早已经脱胎换骨,只是之前他没有当一回事,而现在的晏老二一家已经立起来了,他要想和从前一样拿捏他们,已经没可能了。
可是如今他失去了父亲的支持,母亲虽然在干活儿,但她能赚多少钱?别说他的束脩,就是他平日里的花费都不够。
之前因为全家人供他念书,他手里是有余钱的,隔三差五也会和同年出去吃吃饭喝喝酒。
可自从分家之后,他就没有闲钱了。
王春柳当初口口声声说分家是为了他好,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到底好在哪里?
“祖母,我们先回去吧。”晏致远心里乱糟糟的,他得另外想法子,书他是必须要念的,他已经考中了秀才,只要在努力一点,等他考中举人,他就可以谋个一官半职,倒是他便不在是庶民,前途定然无量。
到时候他在来慢慢跟他们一家算账!
但眼下他还羽翼未丰,若是在这个时候和晏老二一家硬碰硬,他讨不到任何好处。
“回去做什么,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致远这事你们到底管不管!”晏老太太很清楚,每次晏致远休沐不只是回来探亲,也是回来拿钱的,可她现在手里只有卖丫鬟的十两银子,哪里能拿的出钱来。
可她又不愿意委屈了晏致远,就只能扒着晏老二一家。
“他是没有爹还是没有娘,为什么要我爹娘来管?”晏酒酒可不是好脾气的人,一句话就问的晏老太太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你知道什么!”晏老太太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晏酒酒会是这样,当初生下她时就该将她溺死在尿桶里!
晏酒酒翻了一个白眼,她对这些辱骂的词早已经免疫了。
她走到肖三郎身边道“三郎,我们走吧。”
一直看戏的肖三郎握住她的手,“可要我帮你?”
“不用了,我们走吧。”面对他们这些人,还不用肖三郎出马,而且她觉得肖三郎一个男人若是和她一样呈口舌之争,她只会越来越讨厌肖三郎。
“肖三郎,这个丫头已经嫁到你们肖家了,她就是你们肖家的人,日后请你管教好她,别在让她搀和我们晏家的事!”在晏老太太看来,只要晏酒酒不在,她总有办法说服晏老二,让他出这笔钱。
晏酒酒转过头目光幽幽的看了她几眼,这才和肖三郎走了。
她走之后晏老太太看向晏老二,“老二,当年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晏老太太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她想到从前那些苦日子,心里愈发难受。
到底是自己的老娘,晏老二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但他却没有妥协,而是开口道“致远念书一事我会跟村里提一提,若是合适村里会帮他出这笔钱,您可以放心。”
“为什么要村里出,你是他的亲叔叔,你为什么不管他?”晏老太太是个要面子的人,她不愿意让村里人看到她的落魄。
“我没有银子。”晏老二诚实道。
“你怎么会没有银子呢,当初还没分家的时候,你们每个月都能给家里挣二两银子,不可能分家了你们就没有银子了!”晏老太太激动道。
听到这话李大雪忽然站出来,“原来我们从前也是挣了钱的,可在你和嫂子口中,我们一家人都是吃白饭不干活的。”
“你闭嘴!”晏老太太一双眼愤恨的盯着李大雪,“你就是个狐狸精,哄的我儿子和我离了心,让我们母子间出现了隔阂!”
听到这话李大雪忽然笑了,“原来你是这样看待我的,也罢,这既然是你们母子之间的事,那你们自己解决吧。”
分家的这段时间她也想通了,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好了,而她现在是晏老二的妻子,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和晏老太太关系不大。
李大雪一边说一边将东西搬回了房间,晏老太太双眼发红的看着她搬东西,伸出手颤抖的指着她,“你你你……这是我们晏家的东西,你凭什么搬走!”
李大雪懒得搭理她,飞快的把东西搬进了房间里并且关上了门。
听着巨大的关门声,晏老太太被震得抖了抖,她委屈又不敢置信的看向晏老二,“老二,你看看你媳妇儿是怎么对我的?”
“那娘想让我怎么样,和大哥一样妻离子散吗?”晏老二疲惫的问。
“我……”晏老大是晏老太太心里的痛,提到晏老大她脸色一百。
而这时晏稻带着晏老村长赶了过来,看到坐在地上的晏老太太,他皱了皱眉头道“你到底想如何?”
“村长,你要为我做主啊,老二他分了家就不想管我这个老娘了,这……”
“闭嘴!”晏老村长现在是完全站在晏老二这边。
他这一声低喝,晏老太太离开噤声。
“说吧,你们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晏老村长是真不愿意处理他们之间的事,偏偏不处理又不行。
如今晏老大为了一个妓子抛妻弃子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他们晏家村在周围的村子里丢进了脸,让晏老村长脸上无光。
“这……”晏老太太有点说不出口,倒是晏老二开口道“村长先过来坐吧。”
老村长点头,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晏老二开口道“村长您也知道,我大哥他走了,大嫂一个人要支撑致远念书怕是有点困难,所以……”
听到这里村长就明白晏老太太为什么闹了,他皱着眉头道“你糊涂啊。”
“可致远怎么办,他好不容易考中了秀才,总不能埋没了他这个好苗子,继续培养下去,指不定我们晏家村能出一个状元呢。”晏老太太开始画大饼。
晏致远却低下头,状元这件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在学院里他虽然念书还算不错,但比他更优秀的比比皆是。
晏老村长自然不信晏老太太的忽悠,毕竟他当初也是考过秀才的人。
那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样吧,我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致远以后的束脩由族里来出。致远以后就安心念书,其他的事不用担心。”晏老村长也希望晏家村能有一个有出息的后辈,银子这银子他还是愿意出的。
“可大家愿意吗?”晏老太太在村里的口碑实在不怎么样,为人自私又抠搜,大家都不愿意跟她打交道。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先回去吧。”晏老村长不愿意和她多说,晏老太太这个人油盐不进,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跟她说什么都是浪费口舌。
“那村子一定要帮我们啊,不管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晏字。”晏老太太殷切道。
村长摆摆手。
晏致远忙将晏老太太扶起来,他们刚走到门口,却见几匹马从前方疾驰而来,晏老太太吓了一跳,立刻不敢动了。
不多时马儿在门口停下,第一个下马的竟然是肖老三。
看到肖老三,晏老太太忽然又有了底气,皱着眉头道“肖老三,你这是做什么,带着人在村里跑马,万一伤了人可怎么办?”
“放肆!”这时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从马背上下来,“本官乃吉安县的县令姜云鹤。”
听到这话,晏致远脸色一变,忙扶着晏老太太道“学生晏致远见过姜大人。”
姜云鹤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有点眼熟,“你便是江家学院的晏致远?”
“正是学生。”在姜云鹤面前晏致远的姿态放的很低,将他读书人的规矩和体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姜云鹤捋了捋胡子,忽然意识到他这次要寻的人也姓晏,莫非他们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晏家酒酒是你何人?”
“她乃是学生堂妹。”晏致远虽然不知道姜云鹤为什么会问起晏酒酒,却还是如实回答。
“原来如此,不知她此时在何处?快让她出来接旨!”
“接旨?”晏致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她为何……”
“放肆,这是你能打听的吗?”一个声音尖利的男子从马背上下来,只见他下巴无须,肤色比普通男子更白皙一些,而且声音尖利,俨然是宫里才有的太监。
晏致远慌忙跪了下来,“学生知错。”
太监扫了他一眼道“快去将晏夫人请出来接受赏赐。”
“赏赐?”晏致远再次猛地抬头,却一抬头就对上太监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他立刻垂下头,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而另一边肖三郎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由得紧张的握住晏酒酒的手。
“你怎么了?”晏酒酒不明所以。
“外面来了一群人找你的,他们可能认识我,所以我就不出去了,若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出门了好不好?”他可是问过的,这次来宣旨的人是乾元帝身边的大太监,以示他对这件事的重视。
这件事对晏酒酒来说是好事,但对他来说就是坏事了。
若是他一时没忍住叫出他的身份来,那他就完了。
晏酒酒总觉得他有点奇怪,但她没有多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打开了门。
今天的晏酒酒穿的是一身粉衣,无论是料子还是质地都是平定那边特有的好货,穿在她身上格外的合身。
姜云鹤和太监同时转身,便见晏酒酒从门口缓缓走了出来,她走到大家面前道“不知各位大人找小女子有何事?”
她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比京城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更加有胆识。
太监虽然是太监,但他也是在乾元帝身边伺候的,眼光自然不差。
他上前一步道“晏夫人献粮种立了大功。咱家奉陛下之命,特意来给晏夫人送封赏,还请晏夫人跪下接旨。”
晏酒酒哑然,而一边的晏致远却嫉妒的浑身都在颤抖。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发现新粮种并且得到陛下的赏识,那可是陛下啊,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人物!
但他怎么想根本无人在意,晏酒酒顿了一下跪了下来。
为了不弄脏衣服,她还特意选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跪下。
太监见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等她跪下之后太监取出明黄色的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晏氏有女酒酒,因进贡新粮种立功,今日特封为亭主。受百姓供奉。另赏赐白银千两,玉石头面两幅,蜀锦五匹……”
听着这一系列的赏赐,在场的各位不由得咂舌,而最吃惊的莫过于晏老太太和晏致远祖孙俩。
晏致远更是恨的无以复加,他实在不明白,他寒窗苦读十年,却抵不过晏酒酒随意献上粮种,凭什么,她凭什么!
而且晏酒酒也因此被封为亭主,亭主是有品阶的,相当于五品官员。
而他虽然是秀才,却还是白身,换句话说,日后他见到晏酒酒还要行礼!
他不甘心!
晏致远浑身都在颤抖,却无人在意。
而此时站在门口的晏老二夫妻俩和村长也被这一连串的意外惊呆了,李大雪紧紧握住晏老二的手,“当家的,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