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延看着手里布满折痕的画,心中升起异样的感觉。
他自从幼儿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这么幼稚的“礼物”了,作为一个进入社会好几年的公司老板,楼延甚至好几年都没有见过纸飞机了。
这是楼延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认识到,哦,傅雪舟还真的是个大学生。
他真的没有想到,傅雪舟竟然会有这种方式来哄他别生气……
楼延压下心底异样的感觉,将名字叫做“不生气”的画折起放在了一旁,看向了傅雪舟的背影,选择顺着台阶而下:“喂。”
傅雪舟转过身看向楼延。
两个人目光对视,气氛微妙。
楼延面上的冷漠没有缓和,但他却僵硬地伸手对着傅雪舟道:“带我去洗澡。”
傅雪舟没什么表情,但却让人觉得他的心情好像变好了一些。他将笔放回抽屉里关上,快步走回床边,弯下腰抱着楼延往浴室走去。
楼延看着他的表情,冷不丁地道:“你还会画画?”
傅雪舟将他放在浴缸里,水缸里竟然已经放满了一缸的水,“嗯。”
楼延双手漫不经心地在水里晃动着,脑子里还在想着那只蝴蝶,“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傅雪舟撩起眼皮看着楼延,淡淡道:“不会让你怀孕。”
“……”楼延额角青筋蹦了蹦,他威胁地看了傅雪舟一眼,“你说什么?”
傅雪舟嘴角微勾地笑了笑,“难道你想怀孕?”
“……”妈的。
楼延真的觉得,刚刚还以为这小子能有点情商的自己就是个傻蛋。
他面无表情地用鱼尾在水里一拍,拍出的水花全被有意溅在了傅雪舟的身上。
傅雪舟半干的头发重新被打湿,水珠顺着他眼睫掉落,傅雪舟抹掉脸上的水,抬手按住楼延再次抬起来的鱼尾,似笑非笑道:“一次就够了。”
楼延躲过他按住鱼尾的手,嘲讽道:“一次就够了?在床上你怎么不说一次就够了?”
傅雪舟皱皱眉,不解:“你又生气了?”
“没有。”楼延舒舒服服地往后靠在水里,整个人被水的力道托起,微微有些失重感。潮湿的气息从后背抚弄到他的面颊,楼延瞥了眼腰间的掐痕,懒洋洋地看着傅雪舟,开始套话,“傅雪舟,诡异复苏没出现之前,你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吧?”
楼延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种调侃的语气道:“又会画画,又会叠纸飞机哄人,还会黑进别人手机看对方隐私,体力也不错,还很幽默,最重要的还是长得帅……优点这么多,是不是谈过挺多次恋爱?”
傅雪舟听出来了,“你在说反话。”
楼延没想到他还能听出来,轻笑一声:“怎么会呢,我是在夸你啊。你刚刚那一招……画蝴蝶叠纸飞机那一招,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哄过很多人?”
“没有,”傅雪舟拿起一旁的沐浴露打开挤在手上,漫不经心地道,“只哄过你。”
楼延牙痒痒,他伸出舌尖抵了抵牙根,挑挑眉问道:“傅雪舟,你谈过几次恋爱?”
傅雪舟拽起楼延的一只手,将沐浴露抹在楼延的手臂上,抬眸看着楼延含着笑意的双眼,“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楼延不置可否,“问问而已。”
绵密的泡沫在掌心中冒出,一团一团的,像一丛丛白色小蘑菇。
傅雪舟反问道:“你谈过几次恋爱?”
楼延有些惊讶,没想到傅雪舟竟然还会反过来问他。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佯装思索地道:“嗯……我想想。”
实际上,楼延没怎么谈过恋爱。
他试过让人靠近,但一旦对方想要亲近楼延,楼延就会精神洁癖发作立刻远离,他很不喜欢和别人谈情说爱。上学时期只有朋友,毕业了又有事业,楼延是个标准的事业批,他根本没空陪人吃饭约会逛街聊天。
搞到现在,初吻初次都给了傅雪舟。
更让楼延说起来就烦的是,他在别人那里都是毫无疑问的主导方,结果偏偏在傅雪舟这里翻了跟头,栽到了泥坑里。
真真正正的恋爱,楼延没有谈过。但他却不想这么说,因为他想故意刺激刺激傅雪舟,看看傅雪舟会有什么反应。
楼延想了想,把之前别人试着想亲近他跟他谈恋爱结果却失败的经历也当做恋爱次数说了出来,并加以夸张手法:“十几次吧,太多了,记不清了。”
傅雪舟神色一淡,直接扯了扯唇:“十几次?多到记不清?”
楼延感觉手臂被傅雪舟按着的地方一下子别捏得生疼,他不悦地皱起眉,从傅雪舟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臂:“说话就说话,你下毒手干什么?”
傅雪舟冷冷看着他的手臂从自己手里离开,突然语气冷漠地道:“很巧,我也谈过十几次恋爱。”
“是吗?”
楼延一点儿也不信,就傅雪舟那垃圾技术和臭脾气,一点都不像是谈过十几次恋爱的样子。
不过就算是真的,楼延也不在意。
楼延平淡地道:“啊,那你还挺厉害。”
说完之后,楼延就将头埋进了水里,屏息享受着被水包围全身的感觉。
水下安安静静,有一种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安逸感,这是吞吃“水鬼”心脏后给他的影响,楼延忍不住笑了一下。
傅雪舟面无表情地看着水面下楼延闭起眼睛的脸。
黑发飘浮,皮肤白皙,殷红嘴角挑起。
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傅雪舟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浴室,去客厅找了块糖块塞进了嘴里。
甜味儿从舌尖弥漫,傅雪舟垂眸,神色冷凝地嚼了嚼,将糖咽下了喉咙里。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楼延身上诡异化的程度又好了一些,手臂上的骨花已经缩回了皮肉内,皮肤颜色也从苍白变得健康了许多。
等到第三天,楼延的鱼尾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双眼从猩红色缓缓变回了黑色。
楼延在傅雪舟家里待了整整四天,四天的时间内,两个人亲密的次数一天比一天的多。
一天之中只有吃饭,睡觉,然后就是某种少儿不宜的运动。
楼延几乎有种日夜不分的感觉,傅雪舟家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在他的脑子里,详细到了哪面墙面上有划痕,哪块天花板有什么图案,楼延记得清清楚楚。他有时候都觉得过了,但傅雪舟却像是食髓知味。
傅雪舟给的理由是为了解决鬼婚契,于是楼延并不会拒绝。快感到了极致会让人精神麻痹而混乱,楼延有了确切的体会。
他们做到了什么程度呢?做得楼延睡着的时候,耳朵里也全是“啪啪啪”和床铺“咯吱咯吱”的声音。
第四天晚上,结束最后一场后,楼延被傅雪舟带去洗澡。楼延还没从余韵中回过神,手指微微颤抖,双眼疲惫地合起,眼底一片不明显的青黑。
洗着洗着,傅雪舟突然抬起了楼延的下巴,低头吻上了楼延。
又来。
楼延心里啧了一声,配合地和傅雪舟亲吻着,短短四天的时间,楼延已经习惯和傅雪舟做这种亲密的事情。
傅雪舟的动作渐渐有些放肆,楼延按住了傅雪舟的手,从傅雪舟的唇内退了出来,若有若无地笑了笑,慵懒地道:“傅雪舟,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傅雪舟淡定地拉过了他的手,让楼延自己感受他困还是不困。
楼延挑挑眉,对年轻人充沛的精力感到惊讶。对于他来说,他都怕继续这样会有些伤身了。想到这,楼延戏谑地笑了:“傅雪舟,你不怕体虚吗?”
傅雪舟呼吸微重,淡淡地道:“虚不了。”
楼延啧了一声,目光瞥过手里,又看向傅雪舟俊美得好似冰雪铸成的脸庞,声音低哑地问:“傅雪舟,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傅雪舟撩起眼皮看他:“嗯?”
楼延直直和他对视,点破了事实道:“在这个方面,你对我越来越强烈了。”
傅雪舟垂眸,眼睫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一次耗费了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夜晚十二点。
楼延再怎么嘴硬,也实在是困了。傅雪舟将他放在了床上,楼延打了个哈欠,眯起的双眼看了傅雪舟一眼,侧过头睡了过去。
傅雪舟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的楼延,眼中沉淀着各种情绪。
楼延的鱼尾变得不再那么坚硬,鱼尾大小缩小成了正常双腿的长度,傅雪舟有预感,楼延明天就能从狂暴状态中恢复,然后变成正常人类身躯的样子。
这就代表着楼延明天就会离开。
傅雪舟看向楼延背后的鬼婚契纹身。
鲜红的鬼婚契纹身在这四天的努力下,颜色肉眼可见地变淡了三分之一。
按照这个效率下去,即使之后他们不会这么频繁地亲密,最晚也能在两个月之内解决掉鬼婚契纹身。
傅雪舟的视线从纹身上移开,缓缓向下移动。
楼延的身上到处都是凌乱的痕迹,这四天的日子让傅雪舟开了胃口,傅雪舟不担心鬼婚契是否能消失的问题,但他却不一定能够适应没了楼延后重新变得寡淡的生活。
只是这么看了一遍楼延,傅雪舟又微微有了感觉。
不可思议。
傅雪舟皱了皱眉,不得不承认楼延刚刚说的话是对的,他对楼延的反应确实有些强烈。
只不过就这么看着楼延而已,傅雪舟就已经有了感觉。这样的欲念,似乎已经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傅雪舟站了一会儿,缓缓走出卧室来到了客厅。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沙发面前的茶几上面扔着一袋小巧的水果糖,已经吃完了三分之一。
看到这袋糖,傅雪舟微怔了一下,这才发应过来自己这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吃过多少糖。
多数吃糖的时候,还是他被楼延气到之后过来吃一颗糖缓和缓和心情。
……这是傅雪舟吃糖速度最慢的一次。
傅雪舟这才发现,他的反常或许要比他想象之中的要更加严重。
他伸手拿起糖块塞进嘴里,慢慢散开的糖味却在这一次没有抚平傅雪舟焦躁的心。
一分钟后,傅雪舟睁开眼,找出笔记本在网上搜了搜,找到了一个评价很好的网上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这会儿还在线上,反应很快地发来了亲切的问候:“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傅雪舟手指敲着键盘,面无表情地敲下了一行字。
“我对一个人拥有不正常的强烈性欲,时时刻刻都想要操他,怎么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