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岚喜不自胜,眼中爆出两道精光,甚至忍不住用脚蹬起地上的黄沙。
一副别拉着我别拉着我老娘这就要去打遍天下无敌手一展宏图伟业的样子。
“照常说来,确实如此,可如今人间大乱,身带紫微之气的人,不止你一个。”
什么?这名头竟不是天底下独一份的?
这天子难不成是什么流动红旗,人人都能赶上趟?
【这么多人都上赶着当皇帝啊?】
“非也,非也。”
“乱世之时,皇权衰颓,人间失序,何人将会是真正的天下共主,不再有单一的定论。苍天降落数道紫微于人间,是为了让各位明主集结天下英桀,尽快终结乱世,以求太平安乐。”
原来如此,群雄争霸,谁来当那天子,还未可知。
“奇怪的是,你竟是个女儿身。但见你灵魂驳杂,难不成是男鬼投错了胎?”
看来,这个异世未曾有过女子称帝。
【玄武大人何出此言?我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只不过生前是女人,死后也投了如今这个女儿身,是个纯粹无杂百分之百真女子。】
“既然如此,确实稀奇。虽然苍天共生阴阳二性,但是人间却有男尊女卑之序。你身心皆为女子,竟带紫微之气……或许天命使然,风云际会之间,当真会有你等的一方天下。”
此言一出,倒是让元岚很是上头。
既然女子掌权是件旁人从未干过的事,那若是干成了,要不就是“先为善者”“万古流芳”,要不就变成“始作俑者”“遗臭万年”。
不管哪个名头,元岚都只觉得——岂一爽字了得!
毕竟,名声是后人评的,可天下共主,却是自己当的啊。
【所以,为了平定天下,我该去寻找带有命盘的太微,并且越多越好?】
“此言不差,只不过,如何让太微效忠于你,又如何借太微之力匡定天下,只能由你自己思量。”
也就是说,就算抽到了ssr,他们也并不一定愿意辅佐自己。
难度系数陡增。
【“借太微之力匡定天下”…太微之力能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前擒狼后猎虎?】
“…你说的那些虽然奇怪了些,但并非毫无可能。”
“虽说你来自异世,但你的那个世界,大概也算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英雄吧?”
嗯…怎么能不算呢。
千军万马中杀得七进七出的关二爷,封狼居胥的少年冠军侯霍去病,攻城七十余座威震六国的杀神白起,等等等等。
“若我所料不差,他们大抵也是太微降世,开启了将盘,拥有了四象天赋。”
【将盘和四象天赋又是什么啊…】
说话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一句话蹦两三个专业术语还不带名词解释,真让人憋劲啊!
“太微命轮分为将盘和相门。”
“将盘就是我所在的这轮金盘,上面还刻有东宫青龙、西宫白虎、南宫朱雀,合共四象天赋——青龙现世,引风唤雨,万物复苏,是为疗愈之灵;白虎乃杀伐之神,是为破军之灵;朱雀可攻可守,是为襄辅之灵;玄武不死不灭,是为护佑之灵。”
“太微之人若点将盘,就能拥有四象天赋中的一种或几种,驭使凡人遥不可及的神力,日后,你自可亲眼领教。”
元岚了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自对应治疗、输出、辅助、防御,拥有四象天赋之人,就能拥有碾压人类的力量。
这世界,也太像个全息现实版抽卡游戏了吧,连队伍配置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那相门呢?】
“相门是将盘外侧的八个方格,分为开、休、生、伤、杜、景、死、惊,人事八门。”
“开门、休门、生门为三吉门。开门主外交、休门主内政、生门主经济。”
“惊门、伤门、死门为三凶门,主军兵之事。惊门偏重奇巧之计,伤门偏重金石之策,死门偏重大局之观。”
“杜门、景门为三平门。杜门主造物,景门主文才。”
“太微之人若开相门,便拥有过人才智,一计上心头、四两拨千斤,都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
据此说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郎,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李太白,以连横之术破合纵之策的张仪,也都是那开了相门的太微星!
【我懂了!点将盘者是武将,开相门者是谋士。】
“确实可以这么说,不过,文武双全者亦有之。”
元岚点点头,心中大致了然。
目光转回至青衣少年身上,他已囫囵吞下最后一口稀粥。
【多谢玄武大人不吝赐教,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知道他是谁吗?或者他是怎样一个人?】
金轮中的玄龟向下随意一睨。
“你所见到的玄武,只不过是我灵力的千万分之一,同时流转于众多太微命轮之中,我怎可能分辨清楚谁是谁。”
“况且,太微之人看不到自己的命轮,无从知晓我等天灵的存在,我也未曾与之交谈过。”
“因此,对于他,我同现在的你一样,知之甚少。”
“紫微,你应当自己去发掘他们的故事。”
闻言,元岚的目光追上少年的身影,他脊背直挺,斜抱着那柄油纸伞,两脚一深一浅地往街市走去。
他腿脚不便,竟还是个小跛子。
有趣极了。
他们的故事?
或许会更有趣吧。
【玄武大人,听您一口一个“小骷髅”“紫微”的,怪我还没自报家门——我叫元岚,元始的元,山风的岚。】
冷色玄龟转了转脖子,双目轻阖。
“元,始也,善也,君也。岚为山间雾气,自由自在,无所不为。你的名字,我记下了。”
长久以来,玄武见过的紫微并不算少,向它报上姓名的,倒是没有几个。
太微命轮随青衣少年越飘越远,渐渐隐没于黄沙飞扬之中。
元岚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随队伍慢慢踱至布粥的摊子跟前。
木桶皆见了底,只少许几个还漂浮着点浑浊的米水。
摊子后立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身着素色粗衣,瘦削纤细的手执一只木瓢,面容清逸,带着病态惨白,眉眼露出歉意。
“姑娘,实在抱歉,今日的粥已经分完了。”
元岚瞧见他随时都要晕倒的虚弱模样,正感慨这元府的家仆竟也吃不饱,就是不知自己往后又该如何过活下去了。
单单论今日怎样填肚子,也成了个大问题。
男子见她既不回话,也不离去,便又扶着摊子打量了她几眼。
随即眼底流露出几分了然。
“你就是那位自称元某女儿的姑娘吧?”
“元某并无成家,即便是论年纪,也是断不会有女儿的。元某不忍,但姑娘怕是寻错人了。”
元岚闻言,抬头看他。
怎么,“元大人”,不是手上串三个玉扳指的大腹便便中年油腻小胡子啊?
竟然是个,文文弱弱的白面小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