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玉恭敬的退了下去,殿内复又恢复了一片静谧。
高曦月抬起眼,有些怔怔的看着男子俊逸的眉眼,明明好似有泪光闪过,可声音里透着一股掩不住的雀跃。
“皇上,您真的罚了她……”
被她以一种极尽依赖的目光这般瞧着,弘历心下微动,难以言喻的满足感顿生,伸出手指不紧不慢的拨弄着她的鸦羽色的长睫,微弱且撩人的痒意袭来,他不由自主的低声道。
“朕自是要护着你的。”
心生怜惜想要护着她是一方面,深觉被冒犯到了帝王威严是另一方面。
无论先前怀中女子有多不受他的宠,可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受朝中命妇朝拜的贵妃,也是他登基以来册封的第一位且是唯一一位贵妃,家世显赫,位份不低,就算再如何落魄,也轮不到嘉嫔来掌掴折辱。
且不说以下犯上、逾越不敬的罪过,单说打人不打脸的规矩,这么一张姣若春花的脸,这么一个身娇体软的美人,若是打坏了,谁能赔得起?
嘉嫔位卑,玉氏一个撮尔小国来的贡女,仅是供他享乐而已,怎么敢的?
更何况,这样一来岂不是打了高斌的脸?更是也打了他的脸,往大了说些,那便是玉氏狼子野心,公然折辱大清高位嫔妃。
他如何能忍?
玉氏有罪,嘉嫔更是有罪。
无论如何,朕的面子高于一切,想要打朕的脸,那你属实是活腻了。
思绪回转间,他垂眸看了过去,看着女子美眸盈盈的模样,心中的怜惜愈重。
贵妃原先是一个多么娇纵跋扈的性子,从骨子里就带着一股任性活泼,可如今短短几年,就被磋磨成了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怯弱模样,当真是可怜兮兮。
不过,他倒是更喜欢如今这个顺从娇弱的她,如一朵颤颤巍巍开在枝头的鲜艳花朵,正等着他去采撷品尝……
感受到他气息愈发浓重,高曦月依偎了过去,轻柔的吻在了他的唇角,一股撩人的幽香袭来,随之便是她忐忑却期待的声音。
“皇上,你别把臣妾扔下,好不好,臣妾真的好害怕,这里有脏东西……”
说着说着,许是又想起了往日里恐惧的经历,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不盈一握的腰身贴的越发紧密,扬起凝脂玉般的小脸,眼尾晕红,娇弱不已,让弘历骤然有了一种可以掌控她所有的感觉。
他隐约像是轻叹一声,眼底却是流淌着笑意的,略显粗糙的指腹划过她娇嫩的肌肤,不光是指尖痒,心里更痒。
“怎么这么爱哭呢?”
他这般带着宠溺的语气说出口,高曦月忍了许久的泪珠终于又落了下来,抽噎着搂住了他的脖子,好似是在试探一样的轻声问道。
“那,皇上应不应呢?”
弘历慢吞吞的垂下眼,望着她如芙蓉泣露般的娇颜,眸色微暗,倏然间轻笑了一声。
“朕有说不应吗?”
瞧见她陡然间亮起来的秋眸,他抱住她的力道慢慢收紧,微不可察的喟叹一声。
近些日子咸福宫闹出的动静,他也有所耳闻,多半是如懿因着心中不平,戾气横生,才想着发泄一二,可这如此娇柔绝美的人儿,如水做的娇娃一般,怎能承受得住她这般接二连三下作的手段?
如懿的手,到底是伸得太长了。
贵妃的身子向来娇弱,这么长时间的卧病,更是虚弱胆怯,看着她露出那种依赖委屈的神情时,他的心就软成一团。
罢了,左右他是皇帝,即便是顺从本心护她一护,又能有谁敢置喙呢?
他微微舒了口气,弯起唇角,满是愉悦的挑眉看向她。
“咸福宫到底浸染了太多药味,且年久失修,于你养病不利……”
低下头吻在了她的舒缓的眉间,低低笑开。
“暂且搬去养心殿与朕同住罢,待空闲时,朕再为你细细择一个合适的住处。”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怀中的美人眸中溢满了欢喜,娇软的声音也越发清脆了些。
“皇上真好!”
“臣妾最喜欢皇上了!”
被她这般打直球的示爱,弘历心里很是受用,眉宇间也满是飞扬的意气,他这副皮囊本就优越,清隽入骨,丰神俊朗,如今眼中含着笑意,着实是俊逸非凡。
不经意间眉梢微挑,如今心情大好,他细心起来,还是挺细心的,使唤门口守着的进忠备下轿辇,又给她围上一件厚重的披风,便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
顺从的搂住他的脖子,高曦月一双含娇带怯的美眸就这么看着他,随着他的走动,垂下眼的同时,也遮住了眼底的流光。
【挽挽,他好像……他的心里夹杂了好多好多的欲望,好像要把你吃了一样】
团团很是疑惑不解,清脆的童声都有些许迟缓。
【但他确实是动了心了】
高曦月心中无波无澜,情绪淡淡。
“他只爱自己。”
“起码目前是。”
并不像原主说的那般,他有心,但装进去的东西太多了,他自己就占了十之八九,再想从中剥夺情意,只能硬生生将他的心尖凿开,削去他的自负和冷淡,让他真真正正体会到,心里住了一个人的感觉。
让一个薄情寡性之人动心,譬如朝露待日曦,难矣,却也极易。
团团不懂这些人心的弯弯绕绕,但它却是无条件的相信施挽。
【挽挽,系统随机掉落了一个小奖励,我已经发给你了】
高曦月微微诧异。
“什么?”
【冰肌玉骨哦,嘿嘿】
她没有再回应,眯起眼微微摩挲着指腹,便敏锐的发觉柔嫩了许多。
……
进忠躬身站在龙辇旁边,等着皇上抱着病弱的贵妃坐了进去,心中不由咋舌,着实没想到这缠绵病榻许久的贵妃竟还有翻身的一天,眼下皇上竟直接将之带去了养心殿,不论是因为高斌大人的面子,还是自己的心思,恐怕日后的恩宠总不会缺了,也好过在这咸福宫中任人作践。
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于贵妃的陡然崛起,他心里是有些微弱的快意的。
与李玉不同,他自己个儿就是个野心勃勃不服输的性子,也曾眼睁睁的瞧着失宠多时的贵妃过的凄惨,是以,他天生就对着从逆境中爬上来的人,多少有些赞同的敬意。
更别提贵妃家世不错,却还是落得如此境地,怎么看都是可惜。
就是不知,这次大起大落以后,娇纵的贵妃有没有变了性子,值不值得他提前卖个好呢?
心中胡乱的思忖着,他眉眼轻抬,目光不经意的一扫,从那厚重披风的遮掩下,却瞧见了一截探出来的精致皓腕,乍一看如同凝了霜雪,白的晃眼。
片刻的怔愣之下,他连忙移开了眼,姿态恭敬的跟上了走动的轿辇,一切都一如往常。
可在泛着凉意的秋风中,他的心底却是悄然掀起了一片躁动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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