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丞试探的问道:“陛下,是要现在就将他们请过来吗?”
容娴目光幽深的看着他,斩钉截铁道:“请过来。”
她看向徐清泓三人跟踪的几人,意味不明道:“五教派的人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朕的国家内,……”
她卡壳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将人打了一顿,训了一通,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
郡丞连忙递个台阶过去,道:“臣名唤赵良,是臣不好,都没有先介绍下自己。”
他这么上道,容娴当然不会见怪。
可一听这个姓,容娴便噎了一下,就觉得有些不好了。
这让她很容易联想到那个灾星。
虽然她已经将人给派出去祸害敌人了,可一想到当时在紫郡时,就因为那霉运祸害到她头上来,差点让容婳那具化身被应平帝给害死了。
见到陛下脸色不好,赵良眼皮子跳了跳,连忙接着陛下的话大献殷勤道:“陛下,臣这就派兵去将那些人给围了,并将与小容公子一起的二人带回来。”
容娴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说:“五教派的人不用围了,就地格杀吧。”那些人的生死还没资格在她心上留下半点痕迹。
赵良:“……”说好的心慈手软呢?
不是,这不是重点。
赵良一直都听说陛下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当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
先不说这槽口有多多,便是后来陛下在北疆部洲干出那种疯传北疆部洲,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的事情来,都跟大夫沾不上边儿。
这么一想,陛下直接将那些人处死,好像还很仁慈啊。
赵良这么想完,冷汗都流了下来,觉得自己的三观好像不知不觉就歪了。
容娴见赵良迟迟不应,皱眉道:“赵郡丞难道还有何疑问?”
赵良回过神来,连忙道:“没有没有,臣这便吩咐下去。”
他将官印托在掌心中,左手从上面拂过,官印上突然闪过一道细微的光芒。
与此同时,乱石郡中,正在巡逻的夜郡尉突兀停住。
他扬了扬手,身后的军队停了下来。
他指尖在腰间的令牌上一抹,令牌上窜出一道金光化为一个个字符浮现在面前,组合成一道只有他能看懂的密令。
夜枯神色严肃了下来,拂袖挥散了那道命令,侧身朝着众人立刻道:“传令,立刻调集五百士兵,跟本官一起捉拿奸细。”
身后众人齐声道:“诺。”
他将腰间的令牌拿出来,只见在令牌上的‘令’字上划出了一个虚拟而神秘的符号,隐隐可见有几团灰色的雾气在游动。
夜枯目光冷漠的盯着那团灰色的雾气,提高声音说道:“走。”
夜枯朝着五教派的位置快速赶去时,徐清泓和周琛正悄悄的跟着五教派的人。
“我们还要继续跟着吗?”徐清泓低声问道。
周琛淡定的回答说:“不跟着回去也没事干,被柳煕指使着四处跑腿,还不如看看这群人有什么阴谋,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呢,而且上报指挥使大人还会有奖赏。”
徐清泓沉默了片刻,说道:“其实是不想见到小容大人吧。”
周琛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不要学陛下这么嘴欠。”
徐清泓立刻嚷嚷道:“我一定会向陛下参一本。”
周琛轻咳一声,很痛快的说:“上次我捡到的那个铃铛送给了。”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铃铛,徐清泓立刻眉开眼笑的从他手里抢了过去,悄悄的说:“我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我听到了。”
徐清泓和周琛顿时吓了一跳,齐齐的扭头过去,只见身后是一群身穿军甲的士兵,二人顿时有些傻眼。
徐清泓一张娃娃脸红透了,他手忙脚乱的把铃铛藏在身后,装傻道:“军爷怎么来到了这里,这里偏僻又荒凉的,连口茶都没有,我请您喝杯酒吧。”
不等他从储物戒中拿出酒来,夜枯铁面无私的说:“贿赂本官是没用的。”
他朝着身边的两位副官说道:“将人抓起来,面见圣上。”
徐清泓和周琛:“……”
有话好商量!
跪求给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人家夜郡尉那张冷脸一摆,他们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怂的特别快。
接着他们便看到夜郡尉很威风的指挥着手下人将他们一直跟踪的目标砍瓜切菜一样给砍了。这凶残的做法让他们噤若寒蝉,心里对容国的人产生了很大的心里阴影。这上到皇帝,下到官员,没一个正常的。
然后他们看着夜郡尉踩着被血迹浸透的土地走到他们身前,很认真的说:“陛下点名要见们,跟本官走一趟。”
顿了顿,他补充道:“不过们不用担心,本官已经将们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陛下了。”
这话刚说出口,徐清泓和周琛顿时炸毛,也顾不得害怕,当即就痛心疾首的痛斥道:“小人!”
夜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二人身体一僵,又怂了回去。
夜枯冷哼一声,回头看到五教派的人已经被斩杀殆尽,直接便带着徐清泓和周琛直接朝着容娴的方向赶去。
而此时,容娴正在翻看着青鸟使令牌上夜枯刚告的状。
她看完之后莫名的笑了起来,朝着身旁正满脸好奇的赵良好整以暇的说:“夜大人才是真正懂得怎么做好一个官。”
赵良没忍住说道:“请陛下教我。”
容娴将令牌递给他,挑眉夸道:“这国的官员若都像夜郡尉一样懂得维护朕,这世界就会清净很多。”毕竟没人敢瞎哔哔了不是。
赵良听完这句话,正巧看完了令牌上的内容,表情都木了。
原来陛下除了喜欢听别人夸他,还喜欢这个调调。他觉得自己活得长长久久的希望更大了,只要不犯陛下的忌讳。
没事多夸夸陛下,再告告同僚的状,就天下太平了。
容娴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意味深长的说:“听说上一个尸餐素位的官员刚刚被御史大夫给弹劾了,丞相下发腰斩命令正在路上,朕觉得赵郡丞似乎想和他作伴。毕竟黄泉路遥,一个人还是有点寂寞的。”
赵良听罢,腿一软给跪了。
他当场扑上去抱着陛下的大腿求饶,一直不敢吭声的容钰突兀的出现在容娴面前,一脚将人给踹飞了出去。
“老师的大腿我都没抱过,谁给的胆子敢占老师的便宜。”容钰阴测测的说道。
赵良被哽了一下,立刻解释的说道:“臣刚才只是情难自控,太过激动,一时冒犯了陛下,死罪。”
容娴垂眸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那就去死吧。”
赵良:!!
赵良讪讪的道:“臣要是死了会有多难过啊。毕竟冥府可没有您这么风华万代、聪明睿智的陛下。”
这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容娴嘴角微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说:“也就这双眼睛有点用了,起来吧。”
赵良麻溜的爬了起来,朝着容娴憨憨的笑了起来。顿时又一次将自己的一张俊脸给硬生生的笑成了两百斤的狗子。
容娴有些辣眼睛的挪开了眼,正巧便看到夜郡尉拎着两坨东西从天而降。
夜枯随手将徐清泓和周琛扔在地上,快速上前两步,以手抵胸行了一个军礼道:“末将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容娴矜持的颔首,温声说道:“朕安,卿免礼。”
她看了眼从地上爬起来的徐清泓和周琛,眸色一冷,语调毫无起伏的问:“们真是长本事了,朕交给们的任务不去完成,偏偏去偷窥别人。”
她轻叹了口气,感慨的说:“朕虽然知道#瑕不掩瑜#,但若早知道们有这种不雅的嗜好,朕也不会对们这么宽容,给们创造了这么多机会,让们尽情的放纵自己,连自己的活都不干了。”
徐清泓顿感冤枉,刚想解释什么,却被周琛给拦住了。
周琛的目光从容钰身旁破损的衣服瞥过,心中了然,陛下这是借机出气,谁让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小容大人好像被重创了。不过见到小容大人平安无事,他也松了一口气。若小容大人就此丧命,陛下恐怕不会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周琛躬身一礼:“是手下不对,手下认罚,请陛下恕罪。”
在他身旁的徐清泓震惊了,好兄弟这么光棍的认错,让他认错也不是,不认错也不是,这就有些尴尬了。
然后他就看到陛下带着淡淡笑意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徐清泓一个激灵,高声喊道:“手下知错,手下认罚,请陛下恕罪,莫要气坏了身子。”
见他们这么上道,容娴神色缓和了一下,装模作样的说道:“朕知道们二人才加入探看司不久,不曾在训练营走过一遭,这才干出丢下目标那不着调的事。”
她眉眼含笑,缱绻入骨:“去找苏指挥使报道吧,告诉他朕特许们在训练营呆上三个月,待们从训练营出来,便去战场上为国尽忠吧。”
徐清泓和周琛沉默了一下,周琛问道:“如今战场有二,不知陛下想让我们去征南还是征北?”
容娴还没有出声,容钰突然插话道:“老师,我想让他们跟着我剿灭五教派。”
他眼里红光闪烁,周身魔气激荡,五教派的人敢跟着柳煕一起算计他,想方设法的针对老师,那他就先下手为强。
老师曾经教过他,对待敌人还是直接拍死的好。
容娴微微侧头,诧异的问:“不跟着我回乾京?”
容钰摇摇头说:“老师在乾京等我,等我办完了事便回乾京见您。”
容娴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恍悟的说:“我明白了。”然后就没了。
容钰等了等,又等了等,还是没有等到他老师解释说自己明白了什么。他顿时就像被什么梗住一样,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为了让自己好受些,他不怀好意的看向赵良:“若是可以,我希望赵郡丞能够与我合作。”
容娴抬头看向赵良,语气很是温和,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钰儿的提议,郡丞意下如何?”
停顿了下,她施施然道:“若郡丞实在忙的脱不开身,便让丞相从乾京调任官员给帮忙。”
赵良连连摇头,义正言辞的说道:“小容大人的事就是我的事,陛下放心,臣一定会保护好小容大人,不会让他出任何差错。”
他就差赌咒发誓说容钰死了他也死。
嘛,赵大人还是这么能屈能伸不要脸。
为了活着,他一直在掉节操。
虽然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明面的态度还是很让容娴认可的。
容娴扯了扯袖子,假装自己被感动了。
她深深叹息道:“赵大人真乃百官典范也,这般为国为民,忠心耿耿,朕心甚慰啊。”
赵良脸皮抽了抽没有说话,陛下这演技也太浮夸了。
还百官的典范,若被丞相和太尉知道了,他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陛下这随口就给人挖坑的能力,他也是服气的。
而且他明明是被陛下给威胁的,他敢用他的官职发誓,一旦他拒绝了陛下,太尉那派人前来分担公务的命令可能就会变成将他腰斩的命令。
他算是认识到这位陛下的脾性了,善变又任性,说风就是雨。
好吧,说好听点儿就是高深莫测了。
“钰儿,赵大人答应会帮,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容娴弯弯唇角,笑容浅浅道。
容钰乖巧的应道:“是,老师。”
他上前一步,朝着刚踢了一脚的赵良笑容灿烂道:“赵大人,我的安之后要靠了。”
赵良低头看了看胸口大大的脚印,捏着鼻子认了。
“小容大人放心,下官拼了命也会保护好您的。”赵良扬声道。
他说完后,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容钰已经不知何时重新退到了陛下身边,手里还颇有童趣的拿着一个小火球玩儿。
赵良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原来人家刚才那句话只是单纯的感谢,完不要他回答。
这就让他尴尬了起来。
夜枯瞥了眼赵良,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不着痕迹的解围道:“陛下在这里的事情丞相和太尉知道吗?”
容娴:“……”
糟糕,朕好像是在上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