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没有继续纠结其它,只是想到师尊说出口的那些委屈,那些定然不是空穴来风。
回想下沈久留近乎默认的姿态,他脸色微变,连忙问道:“那您说的那些事情真实发生过吗?”
见容娴点头确定,容钰瞳孔猛地一缩,眼底泛上一层血色:“所以那时候您一直一个人承受着一切,连阿金都没有?”
容娴脚步停住,澄澈的凤眸直直看向容钰,微微叹口气道:“既然已经知道是假的了,为何还会以为我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容钰: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师尊这句话里的嫌弃意味很重啊。
容娴显然看出容钰在想什么,她眨眨眼,善解人意的解释道:“没有人可以让我受委屈,也没有人能让我伤的那么狠,能做到的人都已经下了地狱。”
容钰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师、师尊威武。”
容娴垂眸看着他。
容钰被这微妙的眼神看的讪讪不已,他轻咳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问询道:“所以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在师尊的掌控之中?”
容娴懒洋洋的应道:“嗯。”
容钰这会儿才真正的明白,师尊口中说的那些事情虽然都是发生过的,却在她的算计之中,她是抱着某种目的才会承担起那份目的所带来的后果。
容钰:!!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
结界散开,容娴懒得理容钰的蠢样子,抬步便越过他朝着前方走去。
在她身后,容钰缓缓地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眼底的情绪异常复杂。
师尊,您真是太可怕了。
人心易变,您却连这难测的人心都能算计,寒溪尊者的结局您是否早就知道?
“师尊,要去东州或西州看看吗?”容钰收敛了所有心思,忽然喊道,“有些人您可能需要见见。”
东州有紫薇城,东州有紫薇城和玉霄门,当然现在玉霄门已经没了,但紫薇城内还有云游风这个故人在。
西州有胭脂城和碎叶城,陆家也在西州,玉霄门的大弟子安阳也还在。
这么多故人,师尊不去道别吗?
容娴脚步停都未停,语气温柔如风,好似带着无限的美好希冀道:“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钰儿,我们不需要离别,只要相信未来总会再见便好。”
容钰脚步一顿,真是可悲啊,到了如今,他竟然已经分不清楚师尊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自从娘逝去以后,师尊将自己隐藏的更深了。
那一层层镜花水月的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孤寂与冰凉。
容钰心底钝钝的生疼,可他毫无办法,师尊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
他们身后,叶文纯也在他和苏玄之间下了一个隔音结界,朝着苏玄凝声道:“看出殿下的底了吗?”
苏玄摇头,声音不像在外人面前那般冰冷的没有温度,此时他有些茫然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殿下是否真的喜欢郁家的那个小家伙。”
叶文纯叹息道:“我也不确定,这位殿下总是看着很好懂,但我们看懂的都是她让我们看的。”
苏玄忽然勾出一个僵硬的,十分不自然的笑,将叶文纯吓得够呛后,才开口说道:“那就不用懂了,我们只要知道她是未来的皇,是掌管容王朝的主宰便够了。”
叶文纯将这话想了想,赞同道:“也是,我们只要做好臣子本分,不要随意揣测上意,也不会怕什么忌讳。”
苏玄目光明亮的看着容娴的背影,道:“这位殿下越让人捉摸不透,越厉害,便越能带我们容王朝走上强盛。”
他语气中充满了仿佛预言般的肯定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赵国应平帝的脸色了,他以为没有吾皇容国便没有了指望,却不知新皇很可能是猛虎。”
叶文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苏玄道:“啊,啊,没想到苏指挥使倒是个促狭性子,这冷淡的面具戴的真够严实,真性情瞒地也够紧的。”
苏玄淡淡道:“这世上,谁不是带了几张面具呢。”
结界散去,二人的身影也渐渐远去。
隐隐的,还有二人轻微的交谈声:“苏大人,回到上界后,一起去瞧瞧郁老爷子。”
“好。”冰冷的声音让人打了个哆嗦。
“将我们的所见所闻都告诉郁老爷子吗?”叶丞相声音里满是迟疑。
冰凉的声音道:“按殿下说的办吧。”
容娴这一天还是没有走成,她被人拦住了,这人还是熟人。
看着面上更显成熟稳重,曾经还带着的几分纨绔气息完消失的男人,容娴笑得眉眼弯弯,温柔优雅,一如阳光灿烂,不带半点阴霾。
“君从,好久不见了,变了很多。”容娴的语气轻柔如风,澄澈的凤眸里是遇见故友的喜悦。
嘛,容娴完没有自己弄死了令家家,又逼死了令君从他亲妹的愧疚。
令君从神色复杂到极致,看着这三年如一日没有任何变化的女子,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冷俊的眉眼融化了,眸子里流泻出深沉而厚重的爱意。
半晌后,他才声音沙哑的说:“胭脂城的人传消息说容大夫重新现世,我虽说一直不信,可心里总是抱着那一丝希冀,马不停蹄的赶了来,现在我很庆幸我来了。”
他轻声喃喃道:“我很庆幸。”庆幸还活着,庆幸我来了。
令君从走上前,一把将容娴搂在了怀里,出其不意而又霸道的不容拒绝。
令君从这一个动作顿时让容钰和叶文纯等人目瞪口呆,就连隐藏在暗处的黑鸦四人都差点藏不住身形蹦了出来。
容娴有些懵,她完没想到这位在三年前才认识的,不过只说过几句话的男人会对她怀有这么浓烈的感情,这可真让人意想不到。
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令君从是不是有何阴谋,难道是想要算计她?不然在有红颜知己的前提下,对她的感情如何会来得这般轻易?
“君从。”容娴温声细语道:“先放开我,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令君从听到她的话,连忙将人松开,目光强烈的将容娴从头看到脚,这才松口气道:“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