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战就发生在距离海湾不远的地方,所以匆匆赶来的荷军高层,全都站在码头上用望远镜眺望,心中焦急万分。
尤其是南洋海军的九艘风帆战舰一字排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几乎惊掉了科赫中将的眼球,他难以置信的问道;
“哦,上帝呀,难道是我看错了吗?这些东方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战舰?”
站在旁边的政务官詹姆斯-劳登,克劳迪亚上校等人大眼瞪小眼,谁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现在这种时候,谁又敢胡乱猜测呢?
荷军皇家舰队以6艘战舰迎战敌人的九艘,这让所有的人把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心惊胆战的注视着海面的战况。
战争规则大体都差不多,陆军以兵力多欺负兵力少。
海军以大船欺负小船,以船多欺负船少。
英国皇家海军以百余艘风帆战列舰的强大阵容,稳稳的坐上了七海霸主的宝座,统治世界一百五十余年。
荷兰王国相同等级的风帆战列舰只有八艘,其中六艘在本土,两艘在海外东印度群岛殖民地,而且都是战斗力排在末尾的三级风帆战列舰。
一艘就是如今的“镇海”(注;原“莱文索格斯”号),另一艘就是“霍亨斯陶芬”号,如今各领着一队战舰正在血腥鏖战。
当各自旗舰侧身而过,隆隆的炮火震天彻地,码头上的荷军齐声高喊的加油助威,紧张的呼吸都停止了。
好在“霍亨斯陶芬号”不辜负众望,在经历了敌方第一艘,第二艘,第三艘风帆战舰的集火炮击后,虽然舰艉燃起了大火,依然亳不停留的冲向前方。
这样英勇的战斗,引来了码头上荷兰军队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可惜好运气到此就结束了,旗舰“霍亨斯陶芬号”在与第四艘敌舰交汇对轰时,明显能感到舰上的炮火弱了下来。
而且船上主帆和副帆都被点燃,火借风势迅速的燃烧起来,大片的火团从桅杆上飘下,又点燃了甲板上的大堆缆绳,一时间烧的火焰熊熊。
这把岸上所有人都看呆了,上帝呀,这还能打吗?
此时的“霍亨斯陶芬”号上
聚勒少将口中吐着血瘫软的躺在舵机旁,他的胸口被七八个铁钉铁块深深的锲入,咕噜噜的冒着血,已经把少将军服全部都染红了。
他呆滞的眼光看向甲板,历经一轮又一轮开花弹和葡萄弹铺天盖地的打击,甲板上尸横枕籍,依然能够挣扎着战斗的不超过30人。
要知道,他的这艘旗舰水兵可足足有308人,即便底舱能剩下人数多一点,也基本失去战斗力了。
太狠了,输的太冤了。
以“霍亨斯陶芬”号一侧炮位计算,每轮全力轰击可以打出18发炮弹,运气好能够毙敌七八人至十来人,基本顶了天了。
至于击沉敌舰,那基本不可能。
然而对方不讲理的使用开花弹,葡萄弹和燃烧弹,“霍亨斯陶芬”号大火就是被燃烧弹引燃。
还有铺天盖地的葡萄弹,每一发打出来都清空一大片甲板,数以百计的铁钉,铁块,铁球和钢铁边角料,劈头盖脸的像下雨一样打过来,这他妈简直太欺负人了。
每艘战舰十几发炮弹,就是十几次数以百计的铁钉铁片呼啸而过,躲都没地方躲。
经过几十轮血腥弹雨洗礼,就成这么样一个糟糕状况了。
聚勒少将无助的眼神仰望天空,只见天空是一片燃烧的火焰,然后“轰”的一声,猛烈燃烧的主帆滑坠下来,将战舰后部全部笼罩在熊熊的火焰中。
不消说,冲在最前方的旗舰将承受最大的打击。
因为敌方舰队蓄势已久的第一次炮击,将会完全的倾泻在旗舰上,势必会承受最大的伤害。
而尾随其后的第二艘,第三艘,第四艘,第五艘战舰……承受的炮击会逐次减轻,敌方舰队的炮手也会有伤亡,也会人手不足,来不及集火轰击。
当南洋军舰队排在第五位的“镇湖”号风帆战舰,集火向着熊熊燃烧的“霍亨斯陶芬”号炮击时,对方仅仅底层火炮甲板开了两炮回击,其他全都哑火了。
这一发现
让“镇湖”号立马欢心雀跃起来,敌方的炮击,对本舰几无伤害,所有的炮手都迅速行动起来,准备对敌舰排列在第二位的风帆战舰实施致命打击。
葡萄弹,开花弹挨个塞进炮膛里,准备给敌舰来一个厉害的尝尝。
海面上的隆隆炮声不绝于耳,历经半个多钟头后,双方舰队的一轮战列线对轰宣告结束。
而此时
站在码头上的荷军官兵们全都脸色沉重,谁也没有了欢呼雀跃的心情。
残酷的海上战斗就发生在海湾中,肉眼可见的大火吞没了“霍亨斯陶芬”号和另一艘风帆战舰,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船帆被点燃,舰上死伤严重。
已经完全失去了动力,成为海面上两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炬。
幸存的水兵下饺子一样跳下海来,抱着木板和酒桶载浮载沉,情况相当凄惨。
而南洋海军虽然为首的几艘风帆战舰侧面被打的坑坑洼洼,但总体风帆没有被点燃,伤亡亦在控制之中。
从隆隆不停的集火齐射就可以看出,战斗力损伤不大。
为什么会这样?
岸上的荷军将领们一头雾水,这时,颇为精通海战的一位船长解释说道;
“诸位大人,仓促迎战的皇家海军舰队吃了大亏,恐怕难以再战了。
从炮声中可以听出,皇家海军舰队发出的炮声,沉闷而有力,打出的都是实心铁弹,只有少部分是链弹。
而东方人舰队则不然,他们早有准备,以有心攻无备,所以皇家舰队吃了大亏。
你看他们打出的炮弹都是一条红光,那就是燃烧了两三个小时的炽红燃烧弹,还有炮击时声音破碎,就像哑嗓子咳嗽一样。
这种燃烧弹非常恶毒,最大的作用就是点燃风帆,缆绳和木质船体,带来极大的伤害。
那时候他们打的就是开花弹和葡萄弹,这种炮弹一般使用木托,前方是约束在布袋子里的铁钉,刀叉,铁球和其他的杂物。
炮击的声音就显得破碎,而不是沉闷有力。
这些特种弹对甲板上的水手威胁极大,一发炮弹就可以清空一片,所以我方伤亡远大于敌方。
看样子,剩余的战舰准备溜了。
这是正确的做法,如果继续纠缠下去,皇家海军舰队有可能面临全军覆没的可怕局面。”
“这些卑鄙的东方人,他们怎么敢?”科赫中将两只眼睛都红了,拳头捏的紧紧的,大喊道。
身边的一众军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这位经验丰富的船长说的果然不错,海面上完成第一轮战列线对轰的荷兰皇家舰队,其中一艘700余吨的“布伦威尔”号上升起了指挥旗,并且带头向远方逃逸而去。
眼见势不可为,其他三艘荷兰战舰尾随其后,相继的逃离了战场。
南洋舰队“镇海”号很快做出反应,一马当先的调转船头开始追击。
留下了“镇江”号和“镇河”号两艘风帆战舰,率领其余的七艘风帆战舰紧追而去,劈波斩浪的驶向海洋深处。
站在舵手指挥位置的胡华东脸色苍白,他的左手臂被一节崩裂的木桩打断,已经紧急的包裹起来。
此刻他右手扶着栏杆,沉着的问道;“报告伤亡情况。”
“报告司令长官阁下,我舰全员253人,此战阵亡37人,伤106人,依然能够坚持战斗的不足150人。”
“抓紧时间给弟兄们裹伤,让厨房准备一些热水和食物,给弟兄们惦惦,我们要继续追击敌寇。”
“清扫一下舰面,组织抢修队将破损的风帆补一下,赶快行动起来!”
“遵命,司令长官阁下。”
初战的胜利情绪感染了所有人,只要能动的伤员也全部行动起来,打来海水冲洗甲板,将阵亡的士兵归于一处,清洁甲板上的碎木屑和折断的栏杆。
荷兰舰队主要使用的是铁铸炮弹,虽然能够将战舰侧面打的坑坑洼洼,但实际上对整个船体损伤不大。
最致命的是飞舞的木刺断茬,死伤的官兵有一小半都是这一因素造成。
最倒霉的是被炮弹直接击中,然后炮弹在甲板上翻滚乱撞,擦着即伤,碰着即死。
战斗中损毁了七门火炮,基本上都是对轰的时候,炮弹直接击中导致的伤亡。
反观荷兰舰队就惨的多,无论开花弹还是葡萄弹,只要从敌军的炮口打进去,基本就是清扫一片。
打在甲板上的效果更佳,呼啸的铁钉,铁片,铁块让荷军士兵的伤亡剧增。
“霍亨斯陶芬”号有双层火炮甲板,对下层炮位的炮手保护稍好一些,可惜身中数十发燃烧弹,被点燃成为了海上大火球。
其他的荷军风帆战舰受吨位所限。都是单层甲板,即火炮安装在甲板舷侧,甲板上的水手伤亡更惨重。
胡华东估计紧随其后的镇江和镇河号伤亡也不会小,这两艘舰也都是单层甲板。
所以留下来,确保“霍亨斯陶芬”号与另一艘荷兰风帆战舰务必击沉,焚毁于大火中。
有这两艘风帆战舰徘徊保护,其他的荷兰货船不敢上来营救。
“霍亨斯陶芬”号建造时候使用的船板极为厚实,即便在海面上烧一天一夜,也不可能完全的烧毁,至少海面下的部分会保存下来。
到时候,靠近用火炮摧毁即可。
追了二个多小时后,镇海号发现前方的荷兰风帆舰队一分为二。
前方损伤较小的两艘风帆战舰越跑越快,而后方两艘战舰因为风帆被打的七零八落,到处漏风。
在强劲海风的鼓荡下,一些小口子被撕成大豁子,搞得有点像丐帮的战舰了。
这样风帆兜不住风,自然就慢了下来。
胡华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转过头吩咐身边的军官说道;
“给后面战舰的兄弟们打旗语,追上去再给他们一轮炮,然后靠上去把这两艘船给我俘虏了。”
“长官,那前面两艘呢?”
“估计追不上了,就随他去了吧。”胡华东掏出身上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此时已经是下午3时许。
他估摸着炮击在加上接舷战,怎么也要三四个小时才能结束战斗。
这么一耽搁,前面的两艘荷兰战舰还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大海茫茫,没有先进的通信设施和导航设施,天一黑就容易追丢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好在今天这一战,能够击沉两艘,俘获两艘可谓大捷了。
下一步执行大帅府的“以海制陆”之策,可谓全无后患,压根也不担心那两艘逃跑的荷兰战舰前来捣乱。
他要是敢来,胡华东少将就有充分的信心将这两艘风帆战舰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