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凡三关,想不到这仙缘竟是如此厉害,连肉身劫这一关都可以轻松渡过,而且肉身蕴神圆满,先天道韵充足,是一件上好道胚。”
李斯斜睨了一眼踏空而行的陈平,看到其迅速度过了肉身劫,心中惊疑,但面不改色,只是简简单单赞赏了一句。
肉身劫虽说是登临仙境最简单的一关,但陨落在此关隘的修士也不可计数,一些底蕴并不充足的修士冒然渡劫的时候,也容易肉身败死,不得以转生散仙,只以散仙元神存于天地之间,但因为肉身劫未能全功,后续两到关隘也无从谈起,元神蜕变不全,丧失先天无感,无色无味,只以心识映照诸事。
散仙相当于仙人之中的废疾,因此多数散仙在看羽化登仙无望之时,也只能放弃此道,转世投胎,再世来过。
按理说普天之下,在上终南仙山之前,九州世界也不过有几人成仙成道。其实不然,类似老聃、嬴政此类仙人,素称真仙,其道篆刻于天道之中,乃是证道之仙。比之证道之仙不如者,为法力之仙,此类仙着道途循古捉迹,所证之道是九州世界天道中的一条大道,与九州世界联系极为紧密,似仙中傀儡,又名伪仙。
不过一般伪仙,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成就的。但对于大多数有志于仙道的修士来说,伪仙之法不可取,但仍是有不少修士选择了伪仙之道,只修法力,不修道途,遂在老聃和嬴政之后,有不少伪仙蜕凡化仙,摸出了蜕凡三劫,也是成仙三劫。
其中肉身劫就是仙道第一劫难!
但每一个仙人渡过肉身劫之后的肉身也不尽相同,伪仙之道的修士肉身不过仿照天地,最上等的肉身也是仅能与真仙的最下品相媲美。
陈平之前谦逊,认为自己不如李斯,不过他的道途也不是伪仙之道,但只能归类为普通真仙,延循老聃之旁道而行,证就的仙境自然不能与老聃等人相提并论。
虽然无憾度过了肉身劫,但蜕变的仙躯仍旧存在一些瑕疵,只能得到李斯赞美的肉身蕴神圆满,是一个上好道胚的评语。
不过即使是真仙的普通仙躯,仍是一般伪仙所不能媲美的。
“道友谬赞,踏过此劫,遂知何为仙人!”
陈平仙风道骨,黑发飘扬,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他渡过蜕凡第一层关隘,成就半仙,虽还未渡过元神劫和法力劫,但肉身、元神、法力并非如此泾渭分明,他的元神和法力也有了一丝仙化的趋向。
他肉身劫渡得如此轻松,已经证明了他的积累到底有多么深厚。尽管他年岁尚轻,可紫霄宫听道是何等的仙缘,即使未能助他成仙,但聆听的一二道音也成了他仙躯里的底蕴,花妖等元神只是让他蜕变的助力,并非根本,有无花妖等元神,他都会渡过这一关,但花妖等元神,却会让他渡过此劫更加迅速一些。
在紫霄宫长离仙尊讲道之时,一些修士听闻道音直接突破成就仙人,陈平即使未能突破,但底蕴已经超乎一般人的想象。此次成仙之势,也是将这份底蕴真正引动,化为他的实力,最后成功登临仙境!
仙缘!
何谓仙缘!在乎的就是一个“缘”字!
缘本就虚无缥缈。
若是没有这一份成仙的机缘,哪怕积累再深,终究只是积累罢了。类如李斯一样,若进入紫霄宫中,以他的地位和实力,虽不能坐于紫玉蒲团,但坐在三千客前列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少了这一份缘法,也就是长离仙尊讲道的缘法,他没能有机会蜕变证道为仙。
不过真仙之资的人杰,终究是真仙之资的人杰!
陈平和李斯都是差了一丝仙缘,此次中品先天灵宝憾地珠诞生,算是一道机缘,可并非是成仙的仙缘,但二人都依照天地大势推动,将自己的心境和道途契合于此势之中,将其机缘酝酿出属于自己的仙缘!
仙缘既然虚无缥缈,那么他二人就借此促成仙缘的诞生!
俗话说水到渠成,他二人推动天地大势,将自己融为天地大势这一流淌的浩浩荡荡大河,以自己为水流,推动天地大势这条大河冲破堤阻,逆转天地大势为一份仙缘!
成就半仙之后,陈平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也不示人以弱,毕竟再示人以弱,以李斯这等老狐狸的手段,也不会轻视于他,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所以他干脆将李斯称呼为了道友。
“道友?!”
李斯眼睛微微眯起,心中稍有一些不痛快。若是之前陈平一直称呼他为道友那也罢了,现在还未成仙人,只是度过了肉身劫,就不再以前辈称呼他,而是以道友称呼……
世态炎凉,莫过于此。
按理说以陈平的称呼,他也不至于心中不痛快。但此次朝堂上不少的顶尖修士和武者都前去了终南仙山,若是这些人成了仙……,那么他李斯还能不能与这些人平等论处,甚至高他们一筹?
想到此点,李斯才心又不甘。
“即使渡过了肉身劫……,但这又算得了什么,你若是修士,我尚且不好对付,可若是半仙……”
李斯冷笑一声,眼睛斜睨,颇有一丝不屑。
凡俗修士虽然气息与天地合,但愿没有仙人那本神识沟通天地,与天地联系的紧密,而成就半仙之后,陈平的肉身已然是仙躯,但他的元神和法力仍然属于凡俗修士,看似强大了不少,但实际上却是变相的肉身、法力、元神不再圆满融合如一,给予了李斯可乘之机。
当然这等不圆满,普通的修士不仅无法察觉破绽,更有可能在陈平渡过肉身劫实力暴涨之后,被轻易杀死。
但李斯终究不是普通人。
“香火成神,后天神祇,吾以仙秦运朝丞相之一品职位,借仙秦气运,破此仙神!”
李斯忽然气势一转,念诵神语,他整个人的气质由阴鸷、沉稳转为了庄严端庄的神祇模样,染上了一层淡薄金光,身上也散发出了淡淡的香火味道。
这香火味道十分清淡,但周围的秦军甫一问到,就精神雀跃,修为和战力顿时暴涨一节。
这等香火可不是普通的香火之力,而是亿万百姓的信仰之力。
虽然百姓不拜神祇,但只需心中认同自己乃是仙秦运朝的黎民百姓,或者捐课纳税,户籍在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信仰香火之力被凝聚!
这可比普通的教派日夜诵经来的香火之力要纯净的多。
“一品后天神祇的全部神力,李斯,你当真要阻我成道,阻人成道,这可是比杀父杀母之仇更不共戴天之仇!”
意气飞扬的陈平倏然脸色微变,目光冷似寒铁,冷冷的盯着在灵舟甲板上的李斯,“也是!你若是夺走仙缘,争渡为仙,这些香火信仰之力又算什么,伟力归结为一体,这些香火之力不是福泽,反倒是负担!”
杀父杀母之仇,对于大多数心性凉薄的修士,虽然恨极,但远远无法与阻道之仇相比,更别说与阻道成仙之仇相提并论!
“你以为本相此次前来阻杀于你的最大依仗是何物?”
“就是这万民的信仰!”
李斯淡淡一笑,他朝着陈平行了一个大礼,“是非庶民,自有功绩。缘由天定,万民审之!魏地阳武陈氏名平出身人族,信赖万民给养于衣食,官府族地于学识……,今违逆天地,逆反于天,忤逆仙秦,兹一品后天神祇丞相李斯弹劾之!”
他最开始时,只有一个人在开口。可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快,似乎有着不少人形虚影在他身后出现,这些人形虚影开始指责于陈平,同时天亦怒之,雷罚轰鸣,认为陈平毫无功德,现在贪恋修为,如此无功无德的修士,又有什么资格能够成仙?!
仙秦运朝不是普通的凡俗王朝,而是运朝,是九州世界的运朝,统辖九州域。这些在九州域成长的臣民,已经和仙秦运朝有了名分,阳武陈氏也是如此,只要陈氏一日未曾反叛,就是仙秦运朝的臣民。
这些仙秦运朝的臣民有功于陈平,但是现在陈平却要与这些“恩人”作对,这是忤逆了孝悌之罪,以人心体天心,人道失德,天地降罚。
同样的,陈平修炼年岁尚短,尽管修为临近仙人,但无丝毫功德于天地,现在想要成就逍遥之仙,若是平时无人问责也就罢了,民不举官不究,但是一旦天道认真处置……,这等无功无德之人定然不许成就逍遥之仙!
万民敬拜,视问审查!天地问罪,降下天罚!
这就是李斯的如意算盘!
每一个人从出身开始,就要结下因果,这因果可以是父母的养育之恩,可以是邻人的一杯清水,一个善待……,结下这些善因,就需用善果去偿还。
但这些善因与天地相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天地的善因导致修士有了修炼接引灵气的资质,也促使了修士不断突破修为,这般累计结下的因果,必须给予偿还。
仙人,是大逍遥之人!
与天地之间的束缚减轻,再也无有凡人生老病疾之苦,相当于和天地之间的因果已经接近于无……
所以仙人必须偿还这些善因,或者说断俗缘,才能真正成就逍遥之仙。
若是平常之时有人登极为仙,这些因果可以在成仙之后慢慢偿还,这也是为何民间凡俗流传有仙人结下善缘的传说,这里面并非都是仙人为了结下善缘,而有可能是为了偿还之前的因果,因为仙人寿命几近无限,所以以前结下善因之人也大多转世投胎,所以偿还善因就形似仙人结下善缘,不然以仙人慎独的性格,有多么无聊的仙人,会以平等目光看待一个满是污垢的凡人……
仙人欠下的天地因果、凡俗因果虽然庞大,可对于天地也不过是疥癣之患罢了,平常根本无需在意,等成仙之后,不达金仙之境,就每五百年会有一次小天劫,清算往日因果。
现在李斯则是以自己的一品后天神祇神力献祭,引发九州世界天道对其提前清算。
看似天道似乎不遵常理,但实际上之前天道是懒得搭理,并非是没有理由清算这些仙人……
名正言顺!
这是死结!以陈平的年岁,修炼到此境界已经属于不平凡,又怎么会对天地做下大功德,又给万民以福祉!
“阴险!好阴险!”
陈平恨得牙痒痒,李斯此举引动九州世界天道清算于他,以他的修为,是断不可能抵挡的。
现在他只有两条退路,一是抛弃仙躯,泯灭仙躯身上属于他的烙印,只以元神存世,他尚未渡过元神劫,元神还非仙人元神,二则是立刻坐下一件大功德之事,减免天劫威力,或者推延天劫的爆发。
天6道就像债主一样,如果他有资格和实力偿还利息的话,天道也不介意暂且停止降下天劫。
可……在这短短时间,他又有什么能耐能坐下大功德?!
“对了!”
“佛道释迦摩尼佛的大誓愿之法,我虽然不知道释迦摩尼佛的具体大誓愿法门,但长离仙尊所讲之道,定有涉猎,我推演出可以比肩释迦摩尼佛的大誓愿法门不太可能,但应付当前局面……或许可行!”
陈平着急之中,忽然想起在终南仙山的众事,这些事情虽然在终南仙山众多修士之中并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可对于在外界的凡俗世界,这等信息差足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短短时间我又怎么能推演出一个大誓愿的法门……”
陈平心中升起希望,又迅速破灭。
若是他此刻是仙人的话,一息三千六百八十念,推演道法的速度和悟性大大增加,可惜现在他并未渡过元神劫,还是属于普通修士的元神,推演仙法虽然可行,但想要达到仙神推演道法的速度却有如一道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但就在这时,天劫锁定他之后,又忽然暂歇了片刻,似乎是正在孕育之中,又似乎是在犹豫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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