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上鸟瞰这片山河,可以清晰感知到地形差异。
这是一块被群山环抱的土地。
在南部,多是广阔的平原、低缓的丘陵、以及大大小小的盆地。一座座坚固的城池星罗棋布,更有数不清的村落点缀其中,借着肥沃的土地,一代代人民开垦出了无数良田。
越往北,地势就越高。
在北部,则是一整片辽阔的高原,面积比南部多了一半,茫茫草原覆盖其上,牛羊遍野,一片片游牧部落依水草而居,这里的人民,可以说是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
南北风格迥异,同样也孕育出了三个国家。
瑚木王朝割据了最南部,其国境内分布着许多湖泊,气候常年潮湿,有“水乡”之名。
云康王朝则独占了北部的一整片高原,虽疆土辽阔,但因部族之间内斗不断,始终无法形成侵吞之势。
而庆光王朝夹在其中,南北边境还常年受到两国侵扰,饶是如此,其余两国虽怀有觊觎之心,可又彼此顾忌。
三国就这么维持了快两千年的平衡。
曾经有人试图走出环绕三国的群山,却都无一例外地迷失在深山中,随着时间的沉淀,人们纷纷意识到,围绕着他们的群山既是天赐,也是囚笼。
此时,在庆光王朝北境。
凉州。
小村庄。
田埂上,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捧着书,正看得津津有味。
少年十岁出头,浓眉大眼,不大的年纪透出一股坚毅,他骨架粗大,跟一只小牛犊似的。
他,名为穆谦。
“海!听说上古时,世界上还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湖泊,真的会有吗?”穆谦看着书上记载的传说,止不住感叹。
忽地一阵鸡飞狗叫声传来,穆谦抬眼望向村口。
只见村口处,十来个少年正追着一个小屁孩,跑个不停。
小屁孩鼻子奇大,他赤着脚,一边跑,一边还抱着半只尚未烤熟的土鸡。
这些少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竟也追不上比他们小上几岁的小屁孩。
穆谦一眼就认出,这是他邻居家的简大叔的孩子,简不雄。
“唉,真是个捣蛋精。”穆谦叹了口气,旋即揣好书本,朝小屁孩跑去。
片刻后,穆谦就如拎小鸡一般把简不雄提在半空。
“这还有半只鸡,你们拿去吧!”穆谦把简不雄怀中的半只鸡抛给紧随其后的少年们。
为首少年见状,只得咬牙道
“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偷了我家五只鸡了!”
随后,少年们骂了几声,悻悻散去。
穆谦高大的身板从小便让其在小村庄里找不到敌手,虽然他不喜与人争斗,但少年们心里都已认他为孩子王。
待少年们走远后,穆谦手中的简不雄才敢扑棱着手脚,骂道
“呸呸呸!我就偷,偷光你丫的!”
穆谦苦笑着,摇了摇头,把简不雄放了下来。
“闲的时候别瞎惹事,你爹回来又要打你了。”穆谦对简不雄说道。
简不雄的娘亲早逝,其父在离村子不远的军营里当马倌,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
穆谦父亲与简不雄父亲自小便是至交,平日穆谦的父母也都忙着农活没空管简不雄,于是就只有穆谦来照料尚且七岁的简不雄。
“呸!我是简雄!我要干大事!”简不雄笑嘻嘻地说道。
“你就是太皮了,你爹才会给你改成“不雄”啊!”穆谦哑然失笑。
“对了,我要去找我爹,把我的名字改回来!”简不雄气势汹汹的,一会就跑没影了。
“喂!晚上记得回来吃饭!”穆谦对着简不雄远去的背影叫道。
见没有回应,穆谦也没有气恼,他骨子里也颇为喜欢简不雄的顽性,所以不愿去过多束缚。
日暮时分。
穆谦吃过晚饭,又揣着从书塾里借来的书本,靠在田埂上,靠着仅有的光亮品读着书中文字。
可没多久,村里传出的大呼小叫声让穆谦愕然抬头。
“哈哈哈哈!叫你们知道我简雄的威风!”
简不雄身子紧紧贴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看其马头上覆盖的铠甲,无疑是军中战马。
战马无人控制,此刻带着简不雄,在村中到处横冲直撞。
“喂!穆谦,看我多威风!”简不雄注意到在田埂上呆愣的穆谦,兴奋大喊。
下一刻,穆谦便眼睁睁看着战马嘶鸣一声,直愣愣地朝他冲来。
“你怎么把军马都偷出来了!快让他停下!”穆谦失色道。
“厉害吧!但我停不下来,都是它自己跑的!”简不雄缩在马背上,不敢挪动一分。
战马跑的飞快,穆谦左闪右闪,战马也跟着穆谦的身形改变方向。
“娘的,就冲着我!”穆谦暗骂一声。
在马蹄要把穆谦踩碎的一刻,穆谦纵身一跃,紧接着稳稳跳上了马背。
马儿失去了目标,也没有停下,继续撒蹄子奔跑着。
“你这小子……你爹不得活活把你打死。”穆谦狠狠敲了一记简不雄的脑壳。
“怕什么!”简不雄痛呼一声。
可还没等两人缓过气来,旋即异口同声道
“不要啊!!!”
却见前方乃是一处陡崖,战马刹不住蹄子,一头便带着两人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