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沈辰越从家里出来后，忍着对这里人的恐惧，拦下一个人询问购买营养液的地方在哪。
“购买营养液？”被拦下的是个老奶奶，沈辰越觉得老人家可能会比年轻人安全一点。
“是的，奶奶，知道哪里有吗？”沈辰越礼貌询问。
老奶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沈辰越，然后指着前方一个挂着摇摇欲坠照片的店铺，说：“那家，看到了吗？店招上写了药。”
说完又看了一眼沈辰越，似无奈叹息：“小伙子，别去了，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
老奶奶摇了摇头，便佝偻着背部，拄着拐杖离开了。
沈辰越听得一头雾水，他抓了抓脑袋转身朝老奶奶说的那家店走去。
半个小时后，沈辰越青红着一张脸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尴尬笑道：“不能怪我，我要是不转行，店就扛不下去，木柯他没告诉你吗？”
沈辰越停下脚步，垂着脑袋局促地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说：“没事，是我不习惯，那，那我明天再来，谢谢。”那竟然是一家不正经的酒吧。
“木柯怎么找了你这个脸皮薄的家伙托付小家伙们？你这可不行，在这里就得脸皮厚点才行。”中年男子笑道。
沈辰越没理会他，抓着手里的盒子就匆匆忙忙离开。
直到沈辰越走远，中年男子才收起笑意，打开终端发送一条消息出去：来过了。
……
沈辰越把盒子藏在衣服里面，想着快点回去，把营养液给小不点们喝。
在经过一处巷子时，突然冲出来一个红t恤男子，那人频频看身后，却没注意到路过的沈辰越，沈辰越也没注意到冲出来的这个人，两人直接就撞一块。
那人赶忙扶起沈辰越，在巷子里那些人追上来时，立刻把沈辰越推了出去：“你们要找的人是他！”
那些人停住脚步，眼神不善地看向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一只机械眼出来的沈辰越。
“你就是接头人？”其中一个纹身男语气凶狠道。
沈辰越心惊肉跳的看着眼前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摇头：“我……我不认识他。”
红t恤男子见沈辰越一副柔弱好欺的模样，知道这种人不经吓。
而且，从这人露出的机械眼看，缝合的线太粗糙，一看就是个穷鬼，付不起高昂的无痕缝合手术钱，才会选择这种粗糙的缝合术。
又穷又胆小，太好拿捏了。
当即凶狠道：“明明是你跟我联系说来这见面的，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
又看向刚刚那群追他的几个男人说：“就是他，他跟我说的衣着就是这样子的，你们要的东西也在他身上。”
“现在人就在这，没我的事了吧！”红t恤男子说完就要走。
沈辰越继续摇头：“我跟他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那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见状，拦住要走的红t恤男子说：“先等下，没说清楚之前谁也别想走。”
红t恤男子面目狰狞地揪住沈辰越的衣领，咬牙切齿威胁道：“你特么敢不承认，我就卸了你的机械眼！”
“不要！”沈辰越用手推红t恤男子，扭头看向一旁，像是真的担心红t恤男子摘除他的机械眼。
“不想让我摘除，你就给我承认！”红t恤男子凑到沈辰越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承认了，我们都好，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事成之后还会给你一大笔钱。”
有了这个保障，他就不信这个穷鬼会拒绝。
果然，这小子不挣扎了。
沈辰越停止挣扎，缓缓抬头，用那只缝合十分草率的机械眼看着红t恤男子。
因为缝合粗糙，残留下的疤痕十分骇人，红t恤被这么一只机械眼看得浑身发毛。
“给多少？”沈辰越盯着红t恤问。
红t恤心里边暗骂一句脏话，果然不愧是穷鬼。
“五百五级币！”红t恤一咬牙开价了。
沈辰越又开始挣扎了：“我真的不认识他！”
我艹！
红t恤差点骂了出来。
你嫌少你说啊！玩这一出是想把他们都玩死吗！？
一旁四个横肉男不耐烦地揪着两人说：“都带回去！”
沈辰越不肯，他根本就是无辜受牵连，凭什么要把他也带去？
他承认刚刚这人说给钱时，他心动了。
就他现在的情况，确实需要一笔钱，毕竟他要养四个孩子。
但他想过了，钱还是没有命重要。
万一他死了，四个孩子怎么办？
就在他要挣扎时，蓝色妖姬忽然开口：【主人，这四个人是黑市的打手。】
挣扎的沈辰越立刻停住，转头看向已经桎梏着双臂的两个横肉男问：“你们要带我去哪？”
“装什么装？你就是我的接头人，能不知道他们要带你去黑市？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承认，进了黑市就别想再出来！”红t恤男子先横肉男开口威胁着沈辰越。
摘眼睛还不够把这小子吓到，那被带去黑市呢？
贫民窟的人都知道，一旦被抓进黑市，多半是没命出来。
他自信满满地等着沈辰越吓破胆承认下来，可在他说完后，眼前这个软弱好欺的年轻人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眼底更是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年轻人似乎还挺期待去黑市。
他没出现错觉，沈辰越确实很期待去黑市。
如果说这人给钱只是短暂打动他，那被带去黑市就彻底把他打动了。
那些禁品原料按照他查到的资料，可能只有在黑市才能弄到。
想要继续研究药剂，尽快研制出有再生效果的药剂，恢复这具身体残缺的部分，那些禁品原料他必须弄到手。
所以，他必须去一趟黑市。
原本他今天也是打算去黑市一趟看看情况，至少得弄清楚那些禁品是不是能在黑市找到，顺便弄清楚原料的价位，他也好心里有数。
但从他查到的有关黑市的信息，几乎所有能进去的人都是需要有介绍人的介绍信，没有介绍信根本不可能进入。
现在有现成的人带他进去，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至于红t恤说的进了黑市会送命的提醒，沈辰越压根就没听进去，也根本不在乎。
红t恤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辰越，明明这小子怕得要命，两腿都在抖，怎么就不怕被带入黑市？是觉得死定了所以放弃挣扎了？
这反倒让红t恤害怕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人不是接头人，为了不泄露接头人的身份，他必须找个替罪羊。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只要他被带去黑市，那些人肯定会给他们用刑逼供。
一想到黑市那些人的手段，红t恤开始害怕了。
他开始叫嚣着：“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就是想害死我是吧！早知道我就不接这单了！”
说着还想冲到沈辰越面前恐吓对方，横肉男用力扣着他，让他无法靠近沈辰越。
不一会儿，他们就被带到一处外面看起来破旧的房子前。
明明是白天，房子里面却像黑夜一样深不见底，入口处还有一个身穿黑色t恤的男子守着。
男子两条机械臂抱着一把沈辰越没见过的东西，应该是这个世界武器的一种。
此时，红t恤更急了。
趁着横肉男子松开他们，去跟守门的说明情况，他赶忙靠近沈辰越，再次提醒道：“你知不知道进去了只有死路一条！你真以为你能活着出来？”
一路没开过口的沈辰越，这时忽然开口：“其实，不能论我承不承认，我都会被带进去对吧。”
红t恤不说话。
沈辰越继续道：“你让我承认无非是想自保。”
红t恤不明白沈辰越说这些什么意思。
沈辰越转动着那只机械眼说：“你想保命总该付出点什么，你刚刚说要给我多少钱？”
蓝色妖姬立刻意识到沈辰越要做什么：【主人，冷静。】
“五千！五千！行了吧！”红t恤怕死，赶忙改口。
沈辰越闭嘴，机械眼垂下。
红t恤心里边‘艹’了一声：“一万！！！不能再多了！！！”
“成交，交钱我就承认。”沈辰越说道。
红t恤现在也没其他办法，当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塞进沈辰越衣服里面，然后指着沈辰越说：“我就说你是接头人，你特么差点害死我了！！！”
四个横肉男转头看向沈辰越，沈辰越先是把钱放好，然后双手一摊：“他说得没错，我就是接头人。”
那只粗糙的机械眼缓缓转动，看向四个横肉男，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暗号。”其中一个横肉男人问。
“凹坑。”沈辰越把刚刚红t恤小声告诉他的暗号说了出来。
其中一个横肉男看向一旁的手下，示意把红t恤放了，然后把沈辰越围起来。
他们正要把沈辰越带进去，守在门口的男子抬手挡住：“他的机械眼不合格，不能进，要不你们换个地方审问？”
沈辰越愣住，他看着进出的人，不少都有机械眼，怎么对他就区别对待？
“要怎样才能进去？”沈辰越问。
守门男子错愕，似乎没料到一个即将就要送命的人居然上赶着去送命。
他看了一眼沈辰越的机械眼说：“除非你把机械眼摘了。”
摘了机械眼？
沈辰越不太明白。
男子不耐烦道：“你的机械眼里有早就淘汰的扫描仪，一进去就会被安检扫描仪定为危险物，会当场销毁。”
当场销毁！？
沈辰越听到这四个字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对自家主人十分了解的蓝色妖姬，带着哭腔说：【主人，理智点。】
“行，那我们把他带去另一个地方。”横肉男见不能直接把人带进去，便指使手下把沈辰越带走。
红t恤被放后，就一直躲在角落里观察，他担心沈辰越临时改变主意。
当听到守门的说沈辰越不能进去时，他的心提了起来，又担心出变故。
他也不是为了保命就逼得沈辰越承认，真正原因是不能供出真正的接头人。
如果不能坐实那个人就是接头人，他和真正的接头人还会很危险。
就在他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做时，一声惊呼声响起，红t恤赶忙抬头看去，下一秒他也差点惊叫起来，得亏他反应迅速，捂住了嘴巴。
只见那个被他随便找来顶包的年轻人，居然直接摘下眼眶里的机械眼，只露出来的半张脸全被血糊住了。
黑洞洞的眼眶和半脸的血，看得头皮发麻。
“我艹，我艹！”红t恤吓得连连后退，却怎么也站不起身。
原来，他已经被这一幕吓得腿软。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沈辰越，明明之前他威胁说要摘除这人的机械眼，这人都吓得脸都发白，结果转头这人就自己摘了。
别人摘就害怕，自己摘就不怕？这特么什么变态逻辑！
不单单红t恤吓得腿软，就连常年在黑市做打手的四个横肉男，以及门口的守卫都吓得浑身一哆嗦，震惊地看着眼前疯狂的年轻人。
他们在黑市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真没见过自己摘除眼睛的疯子。
更重要的是，这人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痛，摘完就问：“现在可以进去吗？”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几个人都不禁头皮发麻，守门的更是不敢再拦，迅速让出一条路。
眼前人说了句谢谢，把包住头的头巾扯了扯，遮住黑洞洞流血不止的眼眶，把另一只眼睛露了出来。
这只眼睛被黑色墨镜遮住，断了他们想要看看这人另一只眼睛长得怎样的念头。
沈辰越把手里摘下的机械眼递给守门男子：“帮我保管一下，出来时再给我。”
守门男子睁大眼睛看着递来的机械眼，又看了看沈辰越，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随后接下机械眼放进口袋里。
沈辰越疼吗？
原本是疼的，在蓝色妖姬地帮助下，沈辰越的痛感被屏蔽，流血的眼眶也在被遮住的那一刻止住了血。
把机械眼交给守门男子，沈辰越大步走进了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地方。
身后四个横肉男子见沈辰越主动进去，赶忙跟上。
红t恤看着沈辰越终于进去了，提着的心才慢慢落下，只是刚刚那一幕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也不知缓了多久，红t恤才缓过神，连滚带爬地起身离开。
守门男子目送沈辰越进去，当手碰到那只机械眼时，他才后知后觉沈辰越说等出来再还给他。
还想出来？这人是不是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