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咬紧后槽牙,双手也不自觉捏成了拳头,这两人果然蛇鼠一窝、沆瀣一气,不然大院里这么多人,怎么就李梅和余长乐凑一起去了呢?!
她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辩解,一边想着要怎么报复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李卫国病房前。
不料一个高大挺拔的军绿色身影挡在门前,冷冰冰地说道:
“刘嫂子,等等!”
刘芳正想得入神,差点撞到对方,猛地抬头一看是孟久安,直接吓了一激灵——谁叫她此刻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报复余长乐呢!
“小......小孟,你咋一个人站门口?我先进去看看老李......”
刘芳看着正气凛然的孟久安一阵心虚,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再多被他盯几眼,就要被他看穿内心酝酿的龌龊念头。
她刚抬脚,却不想孟久安从旁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王营长他们先回部队了,现在不能进,医生和护士正在里面急救,另外你不是也说了,你又不是医生,进去守着有什么用?刘嫂子,两个护工中午前就能到,组织上考虑到你行动不便,决定安排战士们轮流过来照顾李连长,你就在家里好好修养,这段时间都不用往医院跑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老李是我男人,我照顾他天经地义,你们凭什么不要我来医院?”
刘芳虽然嘴硬,可实则极为心慌,孟久安的态度就是组织上的态度,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事,他们怎么对她都像变了一张脸。
此刻的她草木皆兵,总觉得人人都知道了她干的丑事,连孟久安看她的眼神也像是极其厌恶的样子。
刘芳猜得没错,孟久安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也推测得七七八八,现在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预防着刘芳刺激李卫国罢了,若是他真知道了真相,不把刘芳骂走都是好的,怎么还会叫她一声嫂子?
“刘嫂子,让你在家休息是为你好,你不要辜负组织上对家属的关心,你也看到了,李连长见到你有多‘激动’,这对他现在的病情影响很不好,为了他尽快恢复健康,医生也建议你们暂时还是不见面的好。”
刘芳总觉得孟久安话里有话,像在暗示她什么,让她不禁又联想到余长乐那茬儿——是了,那个小贱人要是连李卫国都说了,没理由不告诉自己男人!
突然意识到自己像是被人剥光衣服打量的刘芳顿时羞惭得面红耳赤,站在孟久安面前简直抬不起头来,哪里还有脸和他争执,一转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孟久安瞧着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没感觉错,刘芳的反应实在是太古怪,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了!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打开了,主治医生走了出来,孟久安连忙问道:
“医生,我战友怎么样?”
主治医生抿着嘴,表情严肃:
“还好抢救及时,没有再次脑出血,可这种情况实在太危险了,病人真的不能再受刺激......”
他说到这儿,忽然顿了顿,迟疑着开口说道:
“我建议,这段时间你们暂时不要探视病人,尤其是......病人家属,让病人得到一个充分安静平稳的康复环境,今天这样的情况要是抢救再晚个十分钟,恐怕就来不及了。”
孟久安眼里掠过一丝诧异,但随即便答应下来:
“好的,医生,您放心,我们一定遵医嘱不打扰他康复治疗,至于病人家属......那边我们也会告知她这个情况,一切以李卫国同志顺利康复为首要。”
主治医生点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孟久安一眼,到底还是没多说话,摇摇头走开了。
刚才医生为什么要格外强调“尤其”不要病人家属探视病人,这未免也太不符合常情,而且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也好像欲言又止......
孟久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他担忧地回望了身后的病房一眼,如果真是他猜想的那样,李卫国只怕心病不除,人也难以痊愈。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除了请的两个护工再没有别的人到病房打扰李卫国康复,就连备受众人提防的刘芳这几天也老老实实待在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再出现在医院里。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李卫国康复的情况不错,虽然人的状态仍旧萎靡不振,但颅压、血压等各项危险指标都逐渐降了下来,总体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可这天夜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医院大门的院墙边,正是戴了一块花布在头上遮遮掩掩的刘芳。
她神情紧张地专挑墙角的阴影里躲着人走,趁着一楼大厅护士去上厕所的工夫,一溜烟窜进了住院部,顺着楼梯爬到了李卫国病房的门前。
她轻声轻脚地推开一条缝,看清楚病房里没人之后,立即闪身钻了进去。
因为李卫国病情好转,已经能独立半靠着坐起来,也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因此医院的护工夜里便不再陪床,此时他正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心事重重地胡思乱想。
听到病房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李卫国还以为是护士夜间查房,也没在意,仍旧想着自己的心事。
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唤道:
“卫国,醒醒,是我,刘芳。”
李卫国心里一惊,顿时睁大了眼睛,黑暗中他看不清刘芳的脸,可两人夫妻这么长时间光听声音他也能确认对方是谁。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住开始剧烈跳动的心脏,压低声音说道:
“你来干什么?!”
刘芳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习惯性地瘪了瘪嘴装委屈,忽然意识到黑暗中他看不见,也就省掉了演戏的心思,捏着嗓子说道:
“我担心你,来看看你啊,他们又不许我白天来探望你,我只有这时候悄悄过来,这个点公交车都没有了,我一路走过来走了快两个小时,脚都走起水泡了。”
李卫国眉心紧皱,这几天时间他脑子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想法,离婚、告她破坏军婚、送她去坐牢......可心底里总忍不住生出一个特别不切实际的想法,万一刘芳怀的真是自己的孩子呢?
千万分之一的概率里不是还有一个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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