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部不断地落下褐色的水泥块,砸到地面上,摔成一片粉尘。
艾伯特从裤袋里掏出传呼机,低声说到“全体队伍,马上撤离,回到地面待命。”
“陆英招还能醒过来吗?”玛尔丹的内心既焦急又害怕。
“能,不过要费一些周折。”艾伯特紧盯着那块控制板面,大脑在极速地运转着。管道里的黑色凝胶似乎有一部分被改变了,头部的紫黑色明显与其他部位颜色不一致。
黑色凝胶的躯体正在努力地翻滚着,受到污染的紫黑色头部奋力缩动着,犹如遭受追击的壁虎断尾前的耸动一样。
那团黑色凝胶似乎有独特的排异反应,紫黑色的污染头部被无数细小的黑色触手拍击着,像是要脱离整体。
艾伯特的眼睛里冒着惊异的光,这正验证了他之前的结论他的御因是一无二的分歧类御因,能够进行自我分化和局部再生。
“无与伦比的御因啊。”他兴奋地盯着白膜管里耸动的御因凝胶,犹如考古学教授发现了金字塔一样。玛尔丹说的什么他一点也没听进去。
他的脑袋上被拍了一下,猛地直起脖子。
“你在干什么?赶快救他啊!”玛尔丹焦急地喊到。
“我想……不用我救了,它们自己就会回去的。”艾伯特看着那团凝胶发生的变化,喃喃地说。
黑色的凝胶团真的犹如一只壁虎一样,截断了紫黑色的头部,最后还嫌弃地吐了口黑水,似乎是在吐槽对方的不自量力。
如果黑影人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明白,他的御因凝胶能接受陆英招的御因,而陆英招的御因却永远不会被改变。
艾伯特挑断机器后方的一根粗蓝线,整根白膜管的压力都消失了。那团黑色的御因凝胶转过头,朝自己的宿主爬去。
躺在床板上的陆英招猛地坐了起来,犹如受惊跳动的小鹿一样,所有的黑色凝胶都灌回了他的脊背里。
哗啦一声,整个玻璃罩被打碎了。
她一把抱起仍在昏迷中的陆英招,他的身体异常地轻,犹如三天没进食的野兽一样。
“现在怎么办?”她对旁边的艾伯特说到。
整个实验室都摇晃起来,出口被落下的水泥巨石堵住了,根本没法通过。
“退到墙角的柜子处。”他说到。
玛尔丹扶着昏迷的陆英招照做了。
艾伯特抬头望着天花板,竖起右臂,慢慢地在空中画圈。他的御因是a级盲烛,能够引发普通液体、气体以及固体的爆炸,爆炸的威力取决于他所选定的释放源,原则上拥有几乎无上限的威力,所以那名黑影人才会彻底落败。
画圈完毕,天花板上有隐隐的红光渗出来,那是他所选定的释放源。
轰的一声,膨胀的爆炸源释放出巨大的热量和动能,把三米厚的水泥夹层炸穿了,露出了一个半径一米的大窟窿。站在上面的一个督查者右脚刚好踏进来,瞬间失去平衡,掉了下来。
艾伯特急忙上前,伸出双臂,稳稳地接住了他。掉下来的督查者显然惊魂未定,双手死死地抱住艾伯特的脖子,尖叫着。
“松开吧。”艾伯特无奈地抱着他。趴在他胸膛上的那名督查者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自责到“长官,是我的失职。”
这时,上方的窟窿里有几名督查者探下头来。艾伯特朝上喊到,“放下救援绳!”
四周的墙壁开始不断地崩解,飞散的砖块砸向他们。艾伯特双手朝前方画弧,头顶生成了一层坚韧的透明软罩,将他们拢在了里面。
两根打成安全结的尼龙红绳被抛了下来,玛尔丹搀着陆英招坐了上去,慢慢地升离地面,到达了地面……
d的地下基地
黑暗中的小窗里透进来微弱的黄光,勉强地维持着他的视力。
一只苍蝇振动翅膀,嗡嗡地飞过,扰动了眼前几乎停止流动的混浊空气。
他的眼球转动着,紧跟着飞动的苍蝇,像是怕它会失去踪影,留下自己一人待在这阴暗湿冷的禁闭室里。
库鲁斯前倾身体,黏在墙上的衣服传来一阵轻微的撕裂声。他的右手猛地朝那只转圈的苍蝇抓去。
苍蝇鬼魅地偏转了方向,躲过了他的手掌。他呆呆地看着钻向黑暗的苍蝇,鲜血黏连的脊背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在禁闭室里待了太长时间了,孤独到忘了时间的流逝,他想要有个活物能够陪陪他,苍蝇也行。
潮湿的墙角处堆满了一叠散着馊味的空罐头盒,足有二十一只,代表着他已经在禁闭室里待了七天了。
如果接下来他不被释放的话,他就要被饿死在这里了。他很清楚——诺恩那个混蛋根本不打算让他继续活下去,毕竟那些被鞭打的成员都在他给予葡萄糖液后活下来了。
他也一直都在担心着泰勒斯,担心那个和他一起生活的稚嫩的少年。过去的时间,他经常照顾这个尚在青春期的叛逆少年,他心里很清楚,泰勒斯是个好小子。
可是泰勒斯现在确是生死未卜,有很大几率被诺恩处死了,任何激怒他的人下场都会无比凄惨。
库鲁斯突然敏捷地凑到了铁夹门前,听着外面的动静。禁闭室出门右拐是餐厅区,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似乎正是朝他来的……
两名战士倚在粗糙的水泥墙壁上,各自点燃一根香烟,舒服地抽着,喷吐烟气。
这是辐射区的入口处,两名战士负责在这里值班看守。很巧,这两名战士正是奉诺恩的命令把泰勒斯推下海崖的那两个人。
其中一人用拇指捻灭香烟,把卡宾枪揽在怀里,靠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去,说到“我眯一会儿,你先看着。”
另一名战士似乎向来都顺从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着,用劲地吸着口中的香烟。
蹲下的战士瞅了他一眼,压下头盔的前缘,闭上了眼睛。
刚过了一分钟,他的肩膀被一只手轻拍了一下。他闭着眼睛,烦躁地嘟囔着“咋了?有人来你检查他的徽章,放行不就完事了?”
那只手又拍了他一下,这次他感受到那只手带着些颤抖。
他睁开眼睛,一张苍白脱色的脸出现在了眼前,看起来受到了惊吓。
“你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什么事要把叫起来?”
另一名战士的嘴唇哆嗦着,竖起右指,指了指右边的通道处。“有人在那里。”
他朝通道口望去,有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昏黄的灯光下,轮廓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看不清楚形状。
他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吓到颤抖的战士,说到“就你这怂样还当战士呢,有个人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不是……那好像是我们扔下去的泰勒斯。”
空气中突然安静。
他慢慢地端起卡宾枪,再次朝那边看去,接着昏黄的灯光能隐约看清他的脸,真的和泰勒斯有几分相似。
他把枪口对准那个人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旋转着射进了人影的身体,发出了噗噗的闷响。
人影依然屹立不动,宛如一尊大理石雕塑。
冷汗从他的脑门上流了下来,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他又接连地扣动了几下扳机,子弹全数射进了人影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他拔下已经打空的弹匣,倒握住枪管,像举着一根棒球棒一样举着那杆卡宾枪。
他推了一下左手边发抖的战士,说到“你的枪里有子弹,你在前面。”
“咱们还是回去吧,死去的泰勒斯回来了。”另一名战士的声音颤抖着,朝后缩去。
他一把拽住那名战士的衣服,把他甩到了前面,低声说到“我就在你后面,不管那是什么回魂鬼,只要它敢过来,我保证会用枪托敲碎它的脑袋。”
两名战士一前一后,弯着腰朝前挪动。
人影站在铁网的外面,姿态像是探望故人的老友。
五十米的下水管道,两人走了接近四分钟。
前面的战士疯狂地扣动了几次扳机,这种未知的恐惧几乎把他逼疯了。
弹壳旋转着落地,火药味弥漫飘散。
所有的子弹都打光了,但人影仍然自始至终没发出过任何声音。
昏黄的地沟灯下,人影越来越清晰,刚才离得远,他们没注意到身高的问题。到了跟前他们才发现,黑影的头顶竟然到达了管壁的顶端。
跟在后面的战士突然愣住了,他看到了那张脸——那张挂着毒笑、阴狠的泰勒斯的脸庞。
砰!顶壁上的一排地沟灯全数熄灭。
黑暗中,六英尺长的粗壮触须猛地劈下。两名战士的身体倒飞出去,鲜血喷溅到周围的墙壁上。他们在被抽到的一瞬间就失去了生机,尸体撞到了下水管道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黑影挥打触须,两边地铁丝网应声而裂。
一只沾满黏液的绿脚踏了进来,踩到了地上积水里的烟蒂。
布满吸盘的肥大触须从黑影的袖子里伸出来,不停地蠕动着。
黑影朝管道里走去,两根长长的触须拖在地上摩擦着,宛如拖着镰刀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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