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看到沈老夫人进来，沈佳吟和沈佳明两人就连忙站起来行礼道。
“母亲。”
沈夫人也紧随其后起身行礼。
沈老夫人对着几人摆了摆手，便在冯嬷嬷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佳明，正好你也在，我就跟大家说一个事情。”
沈老夫人此话一出，冯嬷嬷就自觉地带着人退了下去，大堂里只剩下沈佳吟、沈佳明、沈夫人还有沈老夫人四人。
而沈佳明也开始端坐了起来，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神态。
沈老夫人抬眸把几人都扫了一遍之后，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沈佳吟的身上。
良久，沈老夫人才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地契，摊开，缓缓地开口说道：
“这是当初你们曾祖父拿下国公的爵位时，花钱买的京城城郊山下的那一块地。”
沈佳吟一时摸不清自己祖母这是想要干什么，便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见到自己的母亲虽然是一脸认真地听，实际上也是一头雾水，沈佳吟收敛了一下神情，继续看向沈老夫人。
沈佳吟的小动作沈老夫人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也只是当作没有看见，继续说道：
“但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块地一直荒废在那边，没有去管。”
“其实这块地呢，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因为它的意义非凡，所以我就一直留存了起来。”
顿了一下，沈老夫人便看向了沈佳吟，开口说道：
“如今吟儿要出嫁了，我思来想去，觉得用这个来给吟儿添作嫁妆，吟儿到时候在那块地上建个别院，有空过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沈老夫人说完，就把地契拿起来，往前递了递。
沈佳吟有些迟疑，城郊的那块地她是知道的，但是却不知道这竟然是她们沈家的，而且是曾祖父传下来的，还是他在拿到爵位的时候买下来的，这么意义非凡的东西，她不敢接。
沈佳吟抬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只见自己的母亲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沈佳吟这才迟疑地起身，走到沈老夫人的面前。
沈老夫人把地契放到沈佳吟的手里，还紧紧地握住沈佳吟的身后，不知何时，她已经眼含热泪了。
“吟儿，你以后的日子不容易，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沈老夫人说完，一滴滚烫的泪滴在了沈佳吟的手上，恍惚间，沈佳吟觉得，她曾经的那位端庄高贵、高高在上的祖母，已经满头白发了。
她的祖母，老了。
“祖母，您放心，我会好好的！”
沈佳吟握住沈老夫人的手，肯定地说道。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略微收了收她的眼泪，抬头微笑地看向沈佳吟应道：
“我知道，我们沈家的大小姐，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兔子。”
“何止不是，简直就是一个大老虎，会吃人的大老虎！”
一旁的沈佳明戏虐地插话道。
他的话一下子就把沈老夫人逗笑了。
“祖母，你看大哥竟然这么说我！”
知道自己哥哥是为了活跃气氛，沈佳吟也配合着佯装生气地看向沈老夫人说道。
“嗯，佳明这么做确实不对，不可欺负妹妹。”
沈老夫人笑完之后，也板着脸看向沈佳明佯装训斥道。
“祖母冤枉啊！我也是实话实说的啊！”
沈佳明举起双手，满脸的无辜相。
“祖母，你看他还说！”
沈佳吟委屈地指着沈佳明控诉道。
“你啊，就爱打趣你妹妹。”
两人的争吵，倒是让沈老夫人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她无奈地摇头叹息道：
“老了，就容易触景生情了。”
“祖母不老！”
沈佳吟和沈佳明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沈老夫人见到两人竟如此有默契，扑哧一下又笑了出来。
沈老夫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原本有些皱纹的脸上也绽开了一些，不难看出，沈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才貌惊艳的女子。
“吟儿明日的婚礼，可都安排妥当了？”
沈老夫人转而看向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沈夫人，开口问道。
沈夫人立马点头应道：
“回母亲，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宫里今日赏赐下来的东西，儿媳已经安排人添加在嫁妆单子里了，万事俱备，只等明日了。”
今日的沈夫人虽然还是一如往日的穿着打扮，但是肉眼可见的她，比先前憔悴了一些，眼尾处隐隐的都透出了一丝丝的倦意。
沈老夫人看到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应道：
“辛苦你的操持了。”
“母亲，儿媳不辛苦。”
沈夫人抬头，幸福地看向沈佳吟，开口说道：
“儿媳为自己的女儿操持安排婚事，不辛苦。”
这几日，她凡事都会亲力亲为，每一件事情都尽量做到尽善尽美，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一个最好的婚礼。
这些事情全部交给下人来办，她不放心。
沈老夫人看到沈夫人的神情，便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们今晚就早些休息，休息好才好迎接明日的大婚。”
沈老夫人一手压着椅子扶手，借力站了起来。
沈佳吟看到后，连忙走过去想要帮忙搀扶沈老夫人。
但沈老夫人也只是轻轻地推开她的手，看向沈佳吟微笑地说道：
“我这老婆子虽然老，但还是能走得动的。”
沈老夫人说完后，就杵着她的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沈佳吟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年过六十的祖母，一步一步地走出自己的视线。
她这个祖母，是隐世家族的小姐，若不是祖父在出征时遇到了她，救下她的一名，她也不会嫁给祖父，离开家族，来了这风云诡谲的京城。
自小就生活在简单的隐世家族环境下，成亲后却要在这吃人的京城里生活，还能做到如今人人尊重的地步，实属不易。
祖母的这一生所经历的，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里面的辛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