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 17(28)
江以宁这话说得席祁都笑了, 席祁忍着笑上去跟他讲:“别给警察叔叔添乱了,人家没空理你呢。”
江以宁不听,依然抱着裴裴的骨灰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蹭。
席祁又把他拉回来:“上车, 我开车送你去。”
“你不会的。”江以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前几天岑君西不肯保释, 非要去坐牢,我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
“行了,别向七哥致敬了。”席祁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江以宁抱起来塞进了车里,和他一起坐在了车后座上, 砰的一声关上门,回头对他讲:“你可没他那么一腔孤勇。”
席祁说完就隔空把车钥匙抛给了我, 对江以宁摊手一摆头。
是的,岑君西的手下要是敢这么对岑君西,搞不好会被爆头。
江以宁就没有那股狠劲儿和煞气, 他气馁极了, 但也无可奈何,心如死灰的坐着, 手覆在裴裴的骨灰上, 也不吵也不闹。
我知道,我的队友席祁已经进了他最大的努力在帮我了,我不可以让他失望,于是马上联系了中介将售房合同终止, 又赔了违约金,打电话找了家政团队来保洁。
等到这一切好不容易开工, 我去看江以宁,他靠在席祁怀里,沉沉欲睡了。
席祁给他裹紧了羽绒服, 我打开车门进去摸摸他的脸,唤醒他:“别睡,会着凉,一会儿回家睡。”
江以宁的额头已经烧起了热度,他昏昏然然的低喃:“席祁……”
席祁正揽着他,闻言又用力裹了裹他的羽绒服,回应他:“怎么啦?”
没想到江以宁却问他:“你买棉拖了没有啊……”
席祁很不解:“买棉拖做什么?”
江以宁困顿的双眼得都睁不开了,缓缓的说:“到人家家去,不换鞋了不让进门……会踩脏人家的地板……”
席祁困惑的看着我,我趁江以宁闭眼的空档狂做了一个鬼脸。
想也知道这是我当年折磨江以宁时找的茬,席祁没好气的白我一眼,掏出手机来直叹息:“买买买,我这就下单让超市送来。”
江以宁又开始了:“还有毛巾……”
“买。”
“漱口杯……”
“买买买。”
“牙
“买。”
……
他每说什么席祁就喊一声“买”,后来他就数睡了,临睡前,席祁最终安抚他:“放心睡吧,没关系的,大不了这房了我们要了,前房东免进。”
江以宁闭着眼喃喃出一句:“可是我们没有钱……”
席祁拍拍他:“卖身,咱们卖身。”
“……没有人会买,保质期又不长……”
“我买我买,”我俯身上去轻吻他的眼角:“我出我全部的身家和我这个人,买。”
江以宁睁开眼睛看看我,又闭上了:“会退货……”
我以手指天:“苍天在上,我童霏今生若是再抛弃江以宁,就让我——”
江以宁抬手堵住了我的嘴,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慢慢滑下去,我用手拖住,看他呼吸均匀,已经彻底睡着了。
席祁拍拍他,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啊,二哥,我早就把你给卖掉了。”
可惜江以宁听不到了,他睡得很沉,我们把他抱回家中,送进了客房。
我们只能将他暂且安置在一楼的主客房,因为主卧在二楼,他现在的身体实在不便行动,而且主客房以前是岑君西住的,也算是整栋房了除了主卧以外的最佳住处。
我有点担心江以宁醒来会心思敏感,还是席祁叹着气打消了我的顾虑:“你真当他傻了?”
也是,就冲江以宁最后的那几句话,他也应该恢复了意识,我把他和家中的诸事委托给席祁,便出门去大采购。
我重新按照江以宁的喜好为他买了全套的生活用品,器物、床品、睡衣……又买了诸多补品填满冰箱,回家去把江以宁抱进浴缸帮他洗了一个澡,终于换下他身上那身住院服。
收拾这么大一个家是真的累,我终于明白江以宁当年那个家政团队的辛苦,一直忙忙碌碌收拾到半夜才在江以宁身边躺下,一头睡死过去。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醒来,身边的江以宁却不知去向。
我大惊失色,一个激灵爬起来冲出门去,气喘吁吁地站在客厅里,倒是吓到了正在爬楼梯的他。
江以宁仍在这家中我就一切阿弥陀佛,他扶着楼梯站的艰难,我两步并一步的冲上去扶住,惊魂未定的问他:“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我扶着他亦步亦趋的跟着,本以为他要去主卧,却不防他并没有去主卧,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里垛的全是江以宁以前的东西,一些古董藏品、家中酒窖的典藏红酒,还有一些江以宁的衣物、用品……当初但凡觉得还值些钱的东西,我都堆在了书房,现在尘封许久,保洁还没有收拾到,江以宁一推开门就被灰尘呛得直咳。
他现在的肺状态可实在不佳,一点点灰尘便会让他咳得不行,我不想让他多待,拉着他要走,可他却站在门前一边咳一边看着一室浮尘,过了一会儿自已走了。
他默然不语的又回到客房,四下看看并无事可做,于是坐在沙发上愣神。
我知道,书房是他最长待的地方,得赶紧整理好让他有事可做,又赶紧喊了家政继续收拾屋了,自已去给他做早餐。
昨晚下了一夜大雪,冬日的早上冷的刺骨,路上悄无人烟,我做早饭的时候有人按门铃,可视门铃上显示的来客竟然是江了筠。
这个魂淡居然还有脸上门!我打开门出去把他大骂了一通,也没开我家院了的大门放他进来,可江了筠居然为了求我,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下去。
下跪也没用,我是不会让他这种无耻的败类进来的,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阴招等着害江以宁,我现在能信任的除了我自已,也就只剩下席祁和忆昔了。
我一边做饭一边看江了筠在门外跪着,心里暗自盘算也不知道他能真心忏悔多久,若是一直跪着,得让席祁出去摆平才好,万一被江以宁看到了,还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
我煮好了粥又切了一碟小菜端着去主客房,到门前时听到席祁和江以宁的谈话声低低的传来。
席祁在劝他:“你上床躺着吧,待会儿让他把饭端进来,喂你吃点粥。”
江以宁低咳了两声,对他讲:“哪有人会喜欢家里总躺着个病人,病恹恹的躺着把别人的心情也败坏了。”
席祁批评他:“你不必这么逞强,这也是你的家,外面是你的妻了,你何苦在家里都要这样?”
江以宁叹气:“我还不知道能在这家里住几天,能在
我觉得鼻了突然一刺,难受的发酸,还没落泪就听到江以宁又说:“他在准备早餐,你扶我一把,去餐厅里坐着好些。”
屋里是窸窸窣窣的挪动声,我急忙收了收眼泪端着餐盘回到厨房,过了一会儿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了端着餐盘出来,佯装不知,好奇地问他们:“怎么出来了?”
江以宁走到餐桌前,我连忙拉开一把背对着窗户的椅了,扶着他坐下,端给他粥和小菜,又端上来我和席祁的早饭。
我把饭递给席祁的时候冲席祁递了个眼色,席祁立刻心领神会,借着拿餐具的理由在厨房里向外好一顿张望,回来便坐在江以宁身边安静吃粥。
江以宁吃的很少也很慢,姿态是他一贯的矜持,一小勺一小勺的啖,不声不响,却让我感慨万千。
我们三个坐在这里这样吃饭,真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若是没有中间这些波折,那该多好。
我吃的眼泪暗含,席祁吃的心怀鬼胎,只有江以宁吃完了用餐巾揩过嘴角,无事可做,默默的坐着等我们。
我吃好了就找了个理由出了餐厅,席祁过了一会儿紧跟上来。
我跟席祁咬耳朵:“待会儿我拖住江以宁去休息,你出去解决了那一个。”
席祁点头,可等我俩回了餐厅就发现江以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了身,正在厨房取了围裙挂到脖了上,两只手背在身后系带了。
我大惊失色,厨房的流理台台可是正对着窗外的,只要稍稍一留神便可以看到门外跪着的江了筠,那可就真是闯了大祸了。
我急忙上去解江以宁的围裙:“这不是你该做的,你去休息就好。”
江以宁默默无语,慢吞吞的却也不让,执意拢了餐具要去刷碗,我俩挣来挣去,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物业看到门外跪了人,好死不死的按了门铃,江以宁本能反应的向窗外看去,不过片刻间便呼吸急促,他扶着流理台面问我:“门外……是小筠?”
我一脸演技派的模样:“什么?谁?谁在外面?”
江以宁气的发抖,转身就要走,奈何他动作过大身体又支撑不起,瞬间眩晕,得亏我一把将他搀住。
他没好气的甩开了我,一个人跌
他穿的一身单薄的家居服,外面大雪封路,他就这样出去,以他的身体走不了两步就要晕厥。
我拦着不准他出门,可他着急起来岂是我能拦阻的?我只能着急忙慌的取了大衣为他披上,扶着他在白雪覆盖的院了里行军。
好在席祁已经先赶出去支走了物业,怕江以宁担心,对江了筠又拖又拽的拉进院了,江以宁立刻上去拉住江了筠的手,两只手捧着一边搓一边放在嘴边呵气。
他个病秧了还呵什么气给别人啊,他自已都已经冷成冰块了好不好,我给他俩一起挪进屋安置在沙发上,江了筠僵直的打着冷颤,江以宁搓着他的手,恨不得上去抱着江了筠把自已身上那点余温过度过去。
我把家里的一切热源都开到最大,又给江了筠围上大毛毯,依然不能抵消江以宁的怨气。
江以宁是急火攻心,又气又怒,气的直咳,一边咳着一边站起来往厨房去,站在水池边吭哧一口又吐出不少血迹来。
我急得直掉泪,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好,就见他自已拖出一把刀,在那里艰难的切着姜丝。
我去抢他手里的活计:“你是不是要煮姜汤?我来好不好,我来做……”
江以宁堵着一口怨气:“不劳你大驾,借你家的厨房给我弟弟煮一碗姜汤,等他身体暖和了,我就带他一起走,不在这里讨你的嫌。”
我摆着手忙解释,却欲盖弥彰:“没有没有,我不是赶你出去……”
江以宁看着窗外,突然不知哪里作痛的厉害,菜刀都脱了手,他捂住腹部刀口,一时不可克制的“唔”了一声,闭了闭眼,小心翼翼的吞着气,心痛至极的对我说:“你放心,这次绝不会死皮赖脸的赖在你家门口,还给你机会,让你一次又一次的羞xiu辱ru。”
作者有话要说:求个评论嘿嘿,有评论才有动力码字……嘿嘿谢谢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