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济世堂的后堂内是一片寂静无声，我和初久还有凤初然全都坐在长椅上，皆神色凝重的沉默着。
距离我们从病房内走出，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而病房内却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唯有不时弥漫出的一股股药香说明秦嘉宁在努力的救治着凤长河。
“阿爹一定会没事的。”凤初然红着眼圈，在一旁喃喃自语般的说道，说完后便转头看向了初久，说：“阿姐，金蚕蛊...为什么会陷入假寐状态？据我所知，金蚕蛊还从未出过这种情况。”
闻言，初久一脸疲惫的摇了摇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家祖上的一位老祖宗，曾经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怎么不知道？”凤初然立马一怔，惊声问：“然后呢，那位老祖宗怎么样了？他有没有重新唤醒金蚕蛊？”
闻言，初久并没有开口，只是脸色凝重的低下了头。
虽然初久什么都没说，但其实她又什么都说了，以凤初然这种古灵精怪、冰雪聪明的性子，自然是瞬间秒懂，当即眼圈一红，眼泪直接就落了下来。
“二爷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偏偏要自相残杀。”凤初然捂着脸，抽泣着说。
对此，初久只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随即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拍了拍凤初然的后背，说：“初然，人心险恶，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了。”
“阿姐，我们家祖上的那位老祖宗，最后真的就...仙逝了吗？”凤初然脸上满是泪痕，一脸期盼的看着初久问：“就...没有一丁点办法了吗？金蚕蛊可是号称蛊中之王，可免疫一切蛊毒，我不信，阿爹会被蛊毒给毒死！”
“阿爹中的并不是普通的蛊毒。”初久低着头，声音疲惫的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枯荣老人...也许已经进入到了传说中的那种境界。”
“传说中的境界？什么境界？”凤初然一脸疑惑的问。
闻言，初久沉吟了一番，随即说：“传说中，夜郎国的十二名将军，都是顶级的蛊师，他们每一人，都进入到了传说中，人蛊合一的境界，乃是宗师中的宗师。我怀疑，枯荣老人也已经来到了这个境界，所以，他的炁，才会有毒。而这个毒，又不仅仅是蛊毒那么简单。蛊毒与枯荣老人体内的炁产生了化学反应，形成了新的毒，再加上金蚕蛊被枯荣老人以特殊手段，让其陷入了假寐状态，所以阿爹才会中毒。”
“人蛊合一？”凤初然瞪大着眼睛，一脸的震惊之色：“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已经几百年没出现过这样的人了，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做到？”
人蛊合一，乃是所有蛊师都在追求的一种境界，一旦到达这个境界，那么，人与蛊之间的思想便会达到一种没有任何障碍的共情，蛊师的想法，蛊虫立马就能心领神会，蛊的思想，蛊师也能秒懂，说白了，就是加强版的本命蛊。
而且，蛊也是要修炼的，有些蛊虫需要吞噬天地间的瘴气，或者吞噬别的毒虫来提升自己的毒性和实力，级别更高的蛊虫需要吞噬天地灵气来壮大自己。
而一旦蛊师与蛊虫达到了传说中的人蛊合一境界，那么就是人和蛊一同修行，蛊会随着蛊师的修为增加而变的愈发强大，蛊师也会通过蛊虫的壮大，实力得到剧增。
不过，想要达到这种太难了，不仅仅要与蛊虫的精神力十分契合，甚至可能还要与蛊虫一起经历至少一次生死关，才能够晋升人蛊合一的境界。
与蛊虫的精神力契合，这一点，就难住了大部分蛊师，至于生死关，就更难了。
所谓的生死攸关，便是说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蛊师突然爆发了体内的潜能，与蛊虫一起度过了这次的危机。
但如果能那么好过的话，那就不叫生死关了。
大部分蛊师在遇到这种危机之际，基本都是九死一生。
再者，如今乃是太平盛世，就算是这座江湖，也犹如一潭死水一般，哪里来的那么多打打杀杀啊。
而在古代，兵荒马乱的，更危险的同时，机遇也更多，人在处于那种随时都可能没命的状态下，也更容易激发体内的潜能，这也是为什么，几百年前只是一个区区的夜郎国，就能有至少十二位人蛊合一的宗师的原因。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枯荣老人曾经应该是进入了夜郎国国主的古墓，在得到无相菩提的过程中，他应该是勘破了生死关。”我低声喃喃说。
初久闻言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枯荣老人进入人蛊合一这个境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在十八年前，我师父就曾经在枯荣老人那里借来过无相菩提，这说明，枯荣老人得到无相菩提至少十八年了，甚至更久。
不过，枯荣老人在进入了人蛊合一境界之后，还能隐忍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出手却是我没想到的。
“难道，枯荣老人是忌惮凤家老爷子么？”我暗暗皱眉，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问：“初久，你们凤家的那位先祖，最后怎么样了？”
“仙逝了。”初久神色黯然的说：“金蚕蛊在进入假寐状态后，与那位老祖断了所有的联系，老祖受了伤，再不能得到金蚕蛊的反哺之后，这么多年淤积在体内的蛊毒也瞬间爆发，最后导致他...”
说到这里初久顿住了话头，红着眼圈慢慢低下了头。
而我，也是心头一颤，一脸的惊愕。
“蛊师整日里与蛊虫为伴，日积月累的，自然会淤积很多的蛊毒，在本命蛊的压制下，所以才没有爆发，但...如果本命蛊陷入了假寐的状态，那么，淤积在体内的蛊毒就会瞬间爆发反噬，到那时，恐怕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难救啊！”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明白，秦嘉宁为何要坚持让玉长老取来养神丹了。
原来是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这么小的年纪，却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和远见，医字脉山主的这个首徒...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