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到底是谁
首脑对话，其他人员都上不了桌，所以苏菲亚这个名义上的和平使者也只能在旁听室观摩全过程。
当然，能够进入旁听室的人也都是两国重量级人物，包括刚刚结束军事部长级对话的国防部长们，以及各路政要随行。
但苏菲亚大概是全场最紧张的，因为她最关心双方对于在鲁西正在发生的军事冲突的态度。
对自家老爹非常了解，所以当公主认真观察两位首脑的神态，敏锐捕捉到了其中的火药味，当时就觉得心中微凉。
一方面她当然希望以本国利益为先，最大化争取北方城邦在鲁西重建工作中的话语权。
但同时她也很担心第一联邦恼羞成怒，甚至强硬干涉，这样首当其冲就是陆野这个在前线玩的开心的家伙。
作为外交弱势一方，古斯塔尔国王的应对态度就很关键了。哪些要坚持，哪些要放弃，哪些是可以通过交换利益来争取的，这就要看国王的政治智慧了。
其实国家之间可以交换的牌非常多，什么气候协定啊、对某个第三方国家的联合制裁啊、经济合作啊、甚至对某些特殊的政治理念的支持，都可以当做筹码，如何选择与权衡议会与内阁肯定是做了充分的功课的，但具体如何打出手上的牌，就看国王陛下现场发挥了……
这种时候，个人的技巧与情绪就很关键。越是技巧娴熟、情绪稳定，越能掌控局面，获得利于己方的谈判结果。
但苏菲亚看到亲爹坐在那的笑容，她就感觉要遭……
所以国务卿鲍里斯上场就是三连击，摆明车马，就是要强按你低头。
苏菲亚眉头皱的更深了，整个西联东部地区都需要从第一联邦进口能源，这显然就是拿战略物资在威胁北方城邦，如果他在其他方面做出让步就会限制能源供给，这会影响到工业成本、本国企业生存、民生保障甚至军事安全等方面，又是一个典型的胁迫型外交条款。
看到准将卡罗莱恩也坐在旁听室里，苏菲亚道貌岸然的走到他身边坐下，举止端庄，嘴唇轻动：“霍利卡有消息吗？”
苏菲亚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着裙边，看着两位首脑终于开场了。
虽然听起来都是外交辞令，但能感受到，国王今天的态度是恳切且务实的，甚至是有建设性的，至少在鲁西已经许多人没有提起“重建”和“对话”了。
笑起来甜如蜜的时候，肚子里的坏水才沸的欢呢！
这一点，她还真是随爹了。
第一个话题就是“军事防务合作”。
苏菲亚听了就皱眉，因为其中提到了《反鲁框架协议》、导弹防御系统建设的等内容，是个剑指鲁森的站队式外交，答应任何一条都会在根本上断绝北方城邦和鲁森帝国的中立关系。
维持鲁西现状是什么？
是无政府，是军阀遍地，是罪犯与黑帮横行，是基础设施荒废，是生态破坏和资源枯竭，而人口更是锐减到当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第三个话题是“军备合作”。
鲍里斯沉默的听完，不置可否，就开始了自己的回合，也是言简意赅的一个目录。
其实城邦提出的问题大多是双方互惠互利的事情，算是态度诚恳，也算巩固一下双方的感情。
第一联邦作为军事最强国一直是军备出口的榜一大哥，而北方城邦虽然市场份额不大，但却是本国主要的产业之一，在这个领域其实全球国家都多少要受到第一联邦制约，他可以用同类产品和你竞争，也可以用其他手段影响买入国不和你签合同，甚至能推动西联法案禁止某些你热卖的军品销售，都是掐你脖子的玩法。
但最后，必然提到了“地区安全问题”。
第二个话题是“能源合作”。
国家级首脑对话，其实很像回合制游戏，双方都各自准备好材料，在简单的寒暄后开始分别阐述核心关切的事项。
但这些在第一联邦眼中都不重要，因为这里就应该是一个乱局战场，作用就是面向鲁森的缓冲区，如果第一联邦控制不了，那么谁也别想控制，特别是鲁森。
古斯塔尔国王针对鲁西地区的安全形势表达态度，核心关键词有三個：
和平、重建、对话。
准将目不斜视看着电视，轻轻摇头。
第一回合先是东道主。北方城邦方面提出的多项诉求，包括双边贸易（为自己国家争取商品和关税利益），包括国际合作（共同参与制定一些游戏规则，像气候问题、能源问题，一起做一些对己方有利、恶心别人的事），包括区域合作（特指在中北地区的资源蛋糕，想要多分一点）。
而到了最后的话题，鲍里斯也终于提到了“鲁西安全局势”，内容还是当时在电视上发布的内容：
“鲁西地区的现状是战后秩序的一部分，是西联诸国共同利益的表现，不应该因为个别国家就擅自改变。”
显然，在这个具体问题上双方的分歧是巨大的，因为国王说的是“和平、重建、对话”，几乎被鲍里斯全盘否定。
但老国王不见气馁，因为这些年来鲁西地区一直是这样的，如果不是突然发生变化，城邦也绝主动卷入第一联邦对鲁森的阳谋之中，而是会像以前一样拒绝参与，甚至有多远躲多远。
但这一次，他却有了个盟友。
老国王呵呵一笑，略显无奈：“城邦当然认可并支持西联相关决议，但是对于教廷的决定我们也很意外，而且北方有圣教信徒八成以上，我们不得不尊重教廷的态度，并正视民众渴望和平的意愿。”
<div class="contentadv"> 这就算是一句托词了，把压力推到教廷身上，你们第一联邦牛逼你们就去逼教皇低头，如果教廷坚持搞这个圣教国，城邦议会说不准就会考虑到民意，帮上一帮。
听到国王如此说，现场的气氛顿时就凝重了。
苏菲亚看出来了，老爹今天是不打算让步了，最多就是给双方一个台阶。
但当大哥的自然有当大哥的底气，鲍里斯从容一笑：“教廷会改变他的主意的。”
鲍里斯如此说等于认同了教廷的关键作用，算是顺着台阶下了，但也表达了必将使教廷屈服的强硬态度。
苏菲亚心里就是一沉，这代表着第一联邦在鲁西的行动和布置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军事对抗也不会停止，因为双方都没有提及交火停止的内容。
古斯塔尔国王笑的人畜无害：“我相信教廷和民众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这算是一句怎么解释都行的废话，预示今日的对话内容到此结束了。
虽然苏菲亚心急如焚，但也知道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政治就是如此，没有特殊情况，谁都不会轻易暴露底牌，把话说死，不留余地。
但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今天的议程已经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一名事务官走进会议室，首先找到了坐在旁听席上的第一联邦国防部长路易斯，在其耳边说了什么。
这位头发很少的国防部长听了之后眉头一皱，眼神就看向了桌上的两国领导。思考了大概有三秒钟，他站了起来，来到国务卿鲍里斯身边，同样是伏耳轻语。
大概也就两句话的时间，国务卿的面色就垮了下来，看向古斯塔尔国王，沉默了。
老国王不明所以，就陪着他沉默。但是脸上依旧摆着淡淡的笑容。
沉着、笃定、从容。
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尽在掌握一样。
鲍里斯沉着脸，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北方人民的选择……充满了勇敢的冒险精神，令人钦佩。”
说完这话，鲍里斯站起身，竟然都没有和国王握手，就直接走了！
引得第一联邦方面随行人员完全没有准备，慌乱的连忙跟上，呼呼啦啦的跑出会议厅。
场面一度极为尴尬！
所有习惯了外交礼仪的工作人员、外交官员、官方媒体和旁听要员，全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是什么事情一下子就激怒了国务卿大人？
苏菲亚也是一脸茫然，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卡罗莱恩准将：“发生了什么？”
准将也不比她多知道任何事，皱眉摇头。
就在此时，他的电话响了。
准将看了眼号码，接通电话，只听了半句话眼睛就瞪得老大：
“你说什么？”
震惊了好半晌，卡罗莱恩准将才挂断电话，看向苏菲亚的表情还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西联战情中心消息称，北方城邦未经通报，在鲁西地区采取了军事行动……”
苏菲亚漂亮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北方城邦采取军事行动？
怎么可能？
她这个象征大于实际的和平大使不知道也就罢了，连负责国家安全事务的卡罗莱恩准将都一无所知！而且事先没有任何风声和迹象！
俩人一起看向接待室中的国王陛下，他老人家刚刚站起，也是一脸疑惑。
连国王陛下都不知道！
那……到底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