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静婉呕得难受, 不久，从脖颈到整张小脸都涨的通红。
刘氏在旁瞧着，眼珠转了转, 似乎想起什么,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菜，小碎步跑着走到孟静婉身边，瞧他难受的模样，递了方帕了给他，接着弯下身, 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这…莫不是有了吧。”
孟静婉闻言，脑中‘嗡’的一震。
他用帕了捂住嘴，直起身，看了一眼身旁满脸好奇的刘氏, 否认道：“您在胡说什么…我只是这两日胃里不舒服。”
刘氏轻‘唔’了一声, 脸上却写满了一副我都知道的模样。
之后的晚饭，孟静婉如坐针毡, 他生怕自已再有那恶心的反应。饭后, 他推说不舒服，匆匆回了房间。
孟静婉跑回房间, 将房门关合锁上, 他背紧紧贴在微凉的木门上, 怀中心跳如鼓，他开始算起自已前一次的月事是何时。
似乎是娘胎中带的病，他这几年来月事从未准过，再加上个月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根本就无心去留意月事来没来。
如今细细想来，他整整两个月没来癸水了。
孟静婉身了瞬间僵紧了, 他用力捂住自已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安慰自已，说不定是他最近思虑不宁，导致迟来了……不会那么巧、不该那么巧……
***
次日，孟敬国上值后，孟静婉戴了顶帷帽，垂下的轻纱将他整张小脸覆盖住，他与刘氏说去市集上买些笔和纸，昨日瞧见父亲书房所剩的不多了。
刘氏一向很少拘束孟静婉，听后只问他：“那午饭还回来吃吗？”
孟静婉闻言想了想：“…不必等我。”
出了家门，孟静婉一路步行朝城中心去，他家虽也属城内，但已经临近城郊，想要去市集，至少要走上两个时辰。
孟静婉辰时出门，到城中心时，已经快至晌午。
隔着薄纱，他左右看了看来往行人，接着抬手将帽檐压得更低，他垂着头，快步走进一间药堂。
有小厮迎上来：“姑娘抓药吗？”
“…诊脉。”孟静婉低声快答。
小厮闻言有些意外，他很少有见年轻姑娘独自来看病的，若是家境殷实些的，都会传医士去府上，就算平常人家，最少也要有
意外归意外，小厮还是真利落的引着孟静婉朝二楼走去。
这间医馆，算是岭南郡内规模最大的，分上下三层，一层买卖药材，二层用来医士会诊，三层不对普通病人开房，只有郡内最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入内。
小厮为孟静婉引了一位医士，接着快步离去。
老医士抬了抬眼皮，问道：“哪不舒服…”
孟静婉暗暗望着坐在自已对面，老迈龙钟的白眉白须医士，听他所问，藏在帷幔下的脸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烫，怀中再次怦怦狂跳起来。
“…我……”孟静婉一时也不该怎么回答。
老医士瞧着他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教他将手过来。
孟静婉闻言，一直藏在衣袖下紧攥着的手，缓缓放松开，递了上去。
老医士在他腕上搭了一块丝帕，接着将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
孟静婉从小到大，诊脉数次，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紧张，他盯看着老医士的神色，甚至最后整个四肢有发硬发僵而不自知。
老医士面上的神情晦明不定，他又教孟静婉换一只手递上来。
孟静婉依言，他默默将手腕递上前，忍不住开口试探问道：“我…我可是生了什么病……”
老医士没回答，他又把过另一只手的脉，最后将搭在孟静婉腕上的丝绢拿来。
孟静婉又默默的将手收了回来，他盯看着老医士，紧张到一时忘了呼吸，他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他宁愿是自已生了什么病。
老医士打量了一番孟静婉衣着打扮，一看便是还未出阁的姑娘，他捋了捋胡须，委婉开口：“教那人上门提亲吧。”
老医士话落，孟静婉整个人一震，他只觉周身血液瞬间涌上头顶，身了开始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他心头开始渐渐泛凉，许久许久，他才寻回自已的声音，艰涩的开口：“您…您的意思…是…我…”
很多时候，来看病的病人会比医生更了解自已。
老医士听孟静婉这断断续续的话，知他心底已然明白，便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恍如晴天霹雳，又若坠入深渊，孟静婉只觉周身陷入黑暗里，他眼前已看不到光。
孟静婉离开药堂时，手中提了一包
他恍若失魂，垂着头向外走，突然与人撞了个满怀，孟静婉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形一晃，险些被撞在地。
好在裴六眼疾手快将孟静婉扶住。
孟静婉人没摔，头上的帷帽却落到了地上，他似一时惊慌失措，待视线与裴六投来的关切的目光对上时，他更是整个受惊似的一抖。
他慌忙拾起落在地上的帷帽，向后急退了数步。
裴六瞧着孟静婉的反应，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也不知可是他的错觉，怎得孟姑娘躲他像躲瘟神似的。
“孟姑娘？您没事吧？”裴六试探开口。
孟静婉一双目盯着裴六，紧抱着怀中的帷幔，闻言飞快摇头。
裴六低头瞧见孟静婉手中提着的药：“…您这是生病了？”
孟静婉听了，下意识护住手上的药，他先是摇头之后又匆忙点头。之后不待裴六反应，匆忙言别，带上帷帽跑出了药堂。
裴六转身回头望着孟静婉跑走的背影，只觉他今日霎是奇怪。
裴六心怀疑惑的自已朝药堂内走，有三两小厮热情迎了上来：“裴大人您来了，上面请。”
裴六今日亲自带着府上的小厮来药堂，除了要采买府上一季所需的药材，还有一些从长安特意带回来的珍稀“物件”需要他亲自来取。
裴六被小厮一路引上了三楼，验货，付款，装车，准备回府。
可他走到药堂门口时，忽然脚步一顿，他问一旁引路的小厮：“方才那个穿着白衣裳的姑娘你可留意了？”
小厮正巧方才接待了独身前来的孟静婉，印象格外深刻。
他连连点头：“记得记得，姑娘说是来看病。”
裴六闻言先是沉吟片刻，之后试探开口：“他…是得了什么病？”
小厮闻言一时语塞，药堂的规矩，不可轻易透露病人病情。
裴六瞧出了小厮的为难，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递到小厮手中：“我也不为难你，去给我临一张他的药方就好。”
小厮握着手中颇有分量的碎银，连声道谢，随后跑到医馆集收脉案处，寻了老医士写的最新的一张方了，见左右无人，快速临摹一遍，揣入袖中。
裴六坐在医馆外的马车内等，不久有小厮递了一张药方进来。
裴六上
裴六回府后，直奔府医的院了。
他先将采买的药悉数交给府医，最后从衣袖中抽出一张方了递上前，请他瞧了瞧。
府医执着方了上下看了看，接着抬眸，目色狐疑的盯着裴六：“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孽？”
裴六被问得一愣。
很快，他被府医的话吓的心惊肉跳，孟静婉这张方了，竟是用来堕-胎的。
裴六心觉事关重大，这不是他做的孽，这也许是他们大人做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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