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在离山检查了堤坝, 午后放回城内。
今日是除夕，将军府上下由兴平与管家领着早早忙碌起来。
萧放回府后，直奔寝殿去寻北歌, 出门时他有些发热, 如今过了一日, 不知可好些, 萧放推门走进去，见北歌独身一人倚靠在窗下，小脸上堆满了静默。
北歌听见声响, 一抬头便瞧见自已昨晚等了一夜的人, 可是如今他回来, 他心上却满是挣扎，他不知道该不该同他开口说明北箫的事情……
若是将北箫的事情说出，萧放定是不会将兵力部署图给他，甚至可能更会提防他，如此，他一定无法拿到部署图, 萧放若是不出手相救, 等待他弟弟的, 只有一死。
可是如果他不说, 等着他的路就只剩一条, 他要背叛萧放，偷走兵力部署图来换北箫的命。
北歌头疼的快要裂开，他抬眼盯着走过来的萧放, 渐渐眼底微湿。
这世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过是弟弟北箫和替父亲报仇。但对于萧放，他不想背叛他不想出卖他…他虽害怕是自已自欺欺人，可是他在他身边这半年来，尤是最近，南青开口诬陷，即便那所谓“确凿”的证据就在眼前，萧放竟只在他一句否认的话后，便毫无犹疑的相信了。
萧放对他，可谓诸多宽容，甚至还有他从前都不敢奢望的信任…这样的他，要他如何去背叛欺骗？
萧放走到北歌身前，瞧见他眼底的湿漉，不由淡蹙了蹙眉，他抬手触碰他的额头，竟是烫人。
萧放眸色一深：“怎么严重了？”
北歌听着，忽得鼻了一酸，他抓住萧放的衣衫，跑到他怀中。
萧放感受着扑入怀中的人，那柔软的身了像是撞在他的心上，萧放心上微动，他缓缓抬起手，回抱住他。
北歌在萧放怀中缩了一会，抓住他衣衫的双手更紧，慢慢仰头垫脚，吻上萧放棱角分明的下颚，一点一点向上，最后吻上了他的薄唇。
萧放因着北歌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后制止住他：“你发烧了。”
北歌感受到萧放的拒绝，却是眼眸更红，慢慢的，他低下头，声音哽咽：“妾昨夜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已做错了事，侯爷再也不要妾
萧放闻言，似乎明白北歌方才的举动，平日里北歌虽也主动，可却不会像方才那般，他稍稍叹气，尽量将声音放低，像是玩笑般轻哄着问：“做了什么坏事？”
北歌听着问，却是一瞬噤了声，他低下头将小脸埋在萧放怀中不肯说话。
萧放察觉北歌的反应，抚了抚他的背，宽慰开口：“梦而已。”他说完见北歌不动，想了想又道：“温之早前酿了些甜酒，送给你做新年礼物。”
*
除夕夜要守岁，吃过年夜饭后，北歌披了件大氅陪萧放站在廊下吹风，萧放静看着远方天边的月亮不语，不知怀着什么心事。
用膳时北歌喝了白温之酿的酒，口味甜甜的，本以为度数不高，他怀着心事，不免多饮了几杯，不想这酒后反劲，如今思绪中填了几分醉意。
站的久了，北歌感觉身了一冷，打了个喷嚏。
萧放连忙回神转头，想起他风寒未愈，连忙抬手搂住他的肩，带着他回了屋内。
“本侯想起文斌，一时忘了你的身了，怎么不提醒本侯？”
“妾不冷。”北歌身上的大氅被萧放脱下，被他拉着站在炭盆前烤火，他想起他口中提及的名字，思虑片刻轻声开口问道：“文斌…可是文栋将军的兄长？”
“你怎知道？”萧放挑了挑眉，略有意外。
“妾今日碰到文将军出府，说是祭拜他的兄长，”北歌垂头看着炭盆里烧的红红的炭，腾腾的热气，温暖着冰冷的双手：“文斌将军被靺鞨俘虏后…听闻靺鞨提了条件可赎回人质…文斌将军最后是为何……”
后话北歌说不出口，他亦不敢抬头，只是盯视着炭盆中的火光，静静的等萧放的回答。
寝殿内一时陷入静默，良久北歌听见萧放开口，他原本有些醉意的神思瞬间清醒过来。
“身为大周的男儿，面对敌寇，早该有牺牲的准备，任何人都不例外。本侯如此，文斌如此，军营上下，所有将士，都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