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云杉一愣。
宁然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
“他应该被外面的东西影响到了……你没有受影响吧？”
云杉摇摇头：“我没有，不过雪狼看到了什么东西，刚在海边一直怒吼。”
“它看到了什么？”
云杉将雪狼转述的画面简单说了一遍：“雪狼说有一个人形的影子在沙滩上，它少了一只手臂，铁丝网上有一只。”
想来应该是邢彬描述过的情况。
那东西朝邢彬伸出手，邢彬以为对方向自己求救，也伸出手，却被那东西一下子拉了过去。
而铁丝网上卡着的那一只，应当是邢彬挣扎的时候拉下来的。
丢了一只手臂还能行动自如……不用想也知道那东西肯定不对劲。
“然后呢？”
云杉顿了顿，神色有些恶心：“然后雪狼走进了一些，发现那东西不是人，更像是……一群虫子簇拥形成的人形物。”
“那种虫子有一只小臂长，半根手指头细，不是蚯蚓的颜色，更像是……肉色。”
“肉色？”
“对。”云杉眉头快要拧在一起了。
“就是人皮肤的颜色。远远看上去，真的跟人没什么两样。大概……是用来迷惑我们的？”
光是听云杉描述，陈青青便一阵恶寒。
“雪狼就是看到了那堆人形虫才会怒吼的。”
陈青青点点头，想到了什么转身来到宁然面前。
宁然还沉浸在难过中，听到脚步声停在自己面前，茫然地抬起头，刚好被陈青青卡住下巴。
陈青青从空间里拿出一只小型手电筒。
“睁眼。”
宁然不明所以，被强光晃得下意识眯眼，又被陈青青扒着眼皮强行睁开。
在强光照射下，宁然的眼球不由自主地转动。
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宁然自己都察觉到了不对。
“我……我的眼睛怎么了？”
“嘘……”
陈青青突然按住他的眼皮。
眼皮跟眼球紧密接触，一点点凸起都能感受得到。
宁然突然瞳孔猛缩。
“有、有东西在我的眼睛里！”
眼睛深处传来一阵刺痒，宁然的眼球再次开始疯狂转动。
这次不只是眼睛，宁然的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云杉，你帮我按住他！”
云杉连忙上前双手死死地按住了宁然的肩膀。
陈青青扔掉手电筒，迅雷之势拿出一只镊子，一手掀开他的眼皮，一手操作镊子往里一夹。
“啊！”
宁然尖叫一声，引得楼上的人也冲了下来。
明佩兰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站在楼梯上，便能看见宁然的一只眼睛顺着眼眶往下流血，另一只眼睛通红。
而陈青青站在他面前，手里的镊子正夹着手掌长的肉色虫子。
“……这是什么？”几人惊呆了。
陈青青则拿出一只玻璃瓶，将虫子装了进去，拧紧了瓶口。
“你现在这个情况需要什么？”
陈青青问宁然。
宁然捂着自己流血不止的眼睛，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止血药、纱布、消毒水。”
“好。”陈青青立刻从空间里拿出了这些东西递给宁然。
作为医生，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明佩兰和从馨已经走到了陈青青身边，看着玻璃罐里的虫子，从馨一阵恶心：“这是什么鬼东西？”
“外面的东西感染我们的一种手段。”
陈青青说道。
“目前无解。”
陈青青又看向宁然：“你这只眼睛……”
宁然沉声道：“保不住了。”
“你拉出虫子的一瞬间，我这只眼睛就保不住了。”
陈青青有些歉意。
宁然却摇摇头：“你不用抱歉，如果你不这么做，我会被操控得更快、死得更早。”
陈青青也注意到，宁然的情绪比之前平和多了。
“那另一只呢？”陈青青问。
宁然按住自己的另一只通红的眼睛：“里面也有一只虫子，但是如果两只都要拉出来……我就彻底失去视力了。”
可是不这么做，宁然早晚会被操控。
明佩兰和陈青青面面相觑。
明佩兰轻轻叹了口气，温声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虽然失去了眼睛，但好歹能保命。”
“咱们得以大局为重。”
“更何况……你要想想吴玥。”
宁然喉结微微滑动：“我就是想到了吴玥……才不想这么快失去我两只眼睛。”
“我想再见她一面。”
宁然抬头看向陈青青：“可以吗？”
陈青青皱眉：“现在下着雨，没有人手能冒险送你回基地。更何况万一你在这个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
“我不着急，等雨停了，你找个时间、随便派个人送我回去就行。”
“至于路上……如果我情绪失控，就让同行的人立刻杀了我。哪怕失控一点，也可以杀了我。”
宁然眼中满是恳求。
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换来见吴玥最后一面的机会。
明佩兰有些动容：“青青，要不……”
陈青青面无表情：“你别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来到凤尾村的，也别忘记自己的任务。”
“你该做什么早就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了。”
“你现在情绪已经稳定多了，我就给你一段时间考虑，到底是要留着这一只眼睛被人操控，还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全凭你自己决定。”
“当然，这段时间里你但凡有点失控，我都会第一时间了结你。”
宁然见陈青青要上楼，连忙起身想要拉住她：“我……”
“不要废话了，我现在给你这个考虑的机会，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因为我跟吴玥的交情。”
“别让我亲自动手。”
宁然眼睁睁看着陈青青扭头上楼，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有喊住她。
明佩兰看着宁然默默地低下头为自己包扎伤口，叹了口气：“我……去劝劝青青。”
宁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头也不抬地点了点头。
明佩兰上楼看到陈青青坐在楚依依的床边，也走了过去。
“青青，你是怎么想的？”
她跟陈青青相处这么久，早就互相了解透彻。
陈青青应该不会拒绝宁然的请求。
“从这儿回基地，至少要走三天。现在还下着雨，等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他再上路……你觉得他能撑多久？”
这不是冒险拼一把，而是必死无疑。